第二卷:神州何處,斬盡胡塵奉玉樓 受降(1 / 3)

王庭金帳疫情的軍報遞到王徽跟前的時候, 她正在用小銀刀切一塊幹肉。

即便是行軍途中, 但凡有條件, 她都會把大塊的食物切碎了, 細嚼慢咽吃下去, 一方麵是為了儀態, 另一方麵也是有益健康。

當然, 條件不足的時候就什麼都顧不得,一把塞嘴裏囫圇咽下去也就是了。

“主子,探子呈上來的軍報。”濮陽荑走進大帳, 雙手遞過來幾頁薄紙。

王徽就擦幹淨手,拿過來仔細看。

此時距離攻城已過去了兩日三夜,正是第三日清晨, 疫情是在昨日晌午開始爆發的, 並在極短時間之內就大麵積蔓延開來,幾乎所有柔然人全部中招, 隻餘一部分貴族尚且安穩。

而到了午夜時分, 一些貴族也撐不住病倒了, 如今還能理事的, 也隻有左右賢王兄弟倆並幾個臣屬而已。

截至軍報呈遞之刻為止, 倒是還沒有人因疫病死亡, 然而染病之人的症狀卻越來越惡化,疼痛減輕了一些,四肢卻由無力變成了完全癱軟, 一些年老的甚至張嘴吞咽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能由家人煮了粥糜,用細管灌著進食。

這軍報上又被著重記了一筆,說的是有一戶牧民,家中有位百餘歲的老人,不幸染上了疫病,目下癱瘓在床,不獨無力吃飯喝水,連排尿都得家人拿了蔥管幫忙疏導。

肚子脹得硬邦邦的,疼痛難忍,想來是體內腸道也失了力氣,排不出便來。

好在各處括約肌還能支撐,倒不至於立時失禁。

但體內外各處重要肌肉失力——死亡,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照這樣看來,用不了多久,隻怕第一波死者就會出現了。

不是死於疼痛,而是死於肌無力造成的各種並發症。

這也是白蕖那味蠱毒的陰狠之處。

見效慢,發作慢,然而一旦染上了,卻是鈍刀子割肉,越來越難捱,若到最後都不解蠱,那全身但凡有肌肉的地方——甭管是骨骼肌、平滑肌還是心肌,都會漸漸失去動力,變成一灘死肉。

若是心肌最先失效倒也好,不過心跳驟停,死得也痛快;骨骼肌失效,雖然會全身癱瘓加失禁,但那滋味到底也還算捱得過;可若平滑肌失效了……

尿液、胃液倒灌,動脈血回流,平滑肌癱瘓導致的呼吸道萎縮——幾乎每一種症狀都能讓人在痛苦中慢慢被折磨而死。

白蕖這些年在王徽手下打仗,雖然戎馬倥傯,卻也並沒有荒廢了蠱術,他知道自己武藝謀略雖然不差,但也並不十分出挑,能一直被主上看重,除了這許多年的交情之外,也就是這一手陰險毒辣的看家本領了,故而雖然時間很緊,但每日裏也總能抽出一點時間來溫習鑽研。

那些小黑魚,正是他近年來最得意的一味蠱,名喚“喪?”,離水休眠,遇水則活,繁殖極快,魚皮上自帶有毒性的黏液,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很容易揮發,故而需要遮住口鼻,而入了水就不會再通過空氣傳播,隻會慢慢溶進水中。

此次遠征,白蕖隨身也帶了一些蠱,其中就有這味喪?蠱,隻在小瓶子裏裝了十來條帶過來,攻城那日早間,王徽吩咐下去,他就把小魚們倒入了壇中,輔以秘藥,小半個時辰就生了幾大壇子出來。

也幸好這些喪?無法自主繁殖,隻能靠白蕖的藥物催化,不然王徽還真不放心讓他把如此陰毒的東西就這樣放進河道裏。

中華上下五千年,能人奇士代代輩出,這苗疆十萬大山之中的奇詭蠱術,即便是以銀河帝國時代的生物科技水平,也很難全部還原出來。

白蕖在描述喪?蠱的時候,王徽就聽了個大概,覺著這種小魚身上帶的應該是某種神經毒素或慢性失活劑,主要效用就是麻醉人體三大肌肉組織中的神經纖維,從而達到肌無力的效果。

而據白蕖所說,解蠱藥也是取自喪?自身,用後世的理念想來,應該就是某種抗動物毒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