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玉樓宴罷,一劍霜寒破金甌 破局(下)(1 / 3)

在場之人都是上過戰場、見慣生死的, 一個個都沉著臉不發一言, 唯左暉是徹徹底底的文官, 一麵嚇軟了腿, 一麵認出這正是一貫信重、提攜自己的上峰, 頓時悲從中來, 一時忘了恐懼, 連滾帶爬撲過去,兩眼已然落下熱淚,哭道:“大人, 大人!您……您怎麼就……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王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動過怒了。

雖然袁熙並非她的直屬部下,卻也是萬衍的得力幹將,更與她交情不錯, 也算得上是朋友, 如今卻在她眼皮子底下慘死……

更何況,那幫人初時肯定是不想殺袁熙的, 畢竟要留他活口, 日後好用來指認燕雲王, 可現在他們竟把他殺了——那就肯定是凶手露出了破綻, 袁子晟最終認出那人並非濮陽荑。

故而, 不得不殺人滅口, 而且還得把屍體做一番手腳,教人越晚發現此事越好。

她深吸口氣,胸中越是雷霆震怒, 麵上反越是平靜, 轉頭吩咐道:“隨龍,你速去外頭,帶個什長過來,再揀十個飛熊衛,守住這間屋子,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一麵又衝吳王拱拱手,“也請殿下派十名親衛共同把守,以示公允。”

吳王亦是麵色凝重,點頭應下,轉而吩咐自家屬官。

安排完守衛,王徽走上前去,拍拍左暉的肩膀,歎道:“煥卿,逝者已矣,咱們還是速去天牢看看,袁大人既遭不測,隻怕欽犯也——興許天牢裏會有什麼線索,若是欽犯不在,那麼刺殺袁大人和放走欽犯的,必是同一撥人。”

吳王也點頭,“在淵說的是,侍郎切莫傷心太過,還是正事要緊。”

左暉稍微振作一些,抹把眼淚,輕輕放下袁熙屍身,顫聲道:“兩位王爺說的是……下官險些誤事了。”

一麵說一麵伸手到袁熙懷中摸索一陣,臉色越來越差,驚恐道:“印、印信沒了!大人的腰牌也不見了!”

“速去天牢!”王徽袖子一拂,當先跨出房門。

燕雲王和吳王府共二十名親衛站在袁熙房門前,守得鐵桶也似,王徽和吳王則帶了剩下的人,同左暉一道匆匆趕往天牢。

正月裏王徽從北疆帶回來的柔然貴族共有四百多人,天牢自然沒有那麼大地方,大部分人都收押在京郊營房,重兵把守,唯有身份最高也最重要的柔然儲君巴雅爾,才夠資格吃刑部天牢的牢飯。

左暉引著眾人來到天牢三層,多是看押重犯、要犯的所在,行到最裏頭一處牢房,卻見裏麵已躺了個人,翻過臉一看,竟是那名獄吏司主事,七竅流血,麵色青紫,已然斷氣有一會兒了。

果然。

眼見事事皆如自己所料,王徽稍稍吐出口氣,沉重的心情總算恢複了幾分,唇角也不易察覺地彎了彎。

吳王在另一廂卻已怒了,“刑部大衙,公門重地,刺死朝廷命官不說,居然還敢劫走一國要犯!當真是,當真是亡命之徒、窮凶極惡……”

王徽卻在牢裏走了兩個來回,忽然見那稻草鋪就的軟床上有一塊髒兮兮的巾子,顯然是巴雅爾常用的。

她完全不嫌髒,把巾子攥在手裏,微微一笑,“殿下不必擔憂,小王有法子找到那賊人。事不宜遲,這便走罷。”邊說邊帶了人就往天牢出口走去。

吳王一愣,下意識就跟過去,卻猛然發覺自己好像真成這女人的跟班了,一時不由牙癢,打定主意待會兒若真能尋到賊人,自己定不能就這般把功勞讓給姓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