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就是,他又看見了嚴春秋。據說,雖然李洋和嚴春秋在高中時是很好的朋友,但由於嚴春秋和張嶽的關係,也恨死了嚴春秋,所以根本沒邀請他。沒想到,嚴春秋不請自到,而且還隨了禮。

站在門口接待客人的趙紅兵看到了嚴春秋。連續一年多酗酒的趙紅兵記憶力有些下降,已經想不起來眼前這個一身警服的人是誰,隻是覺得有些眼熟而已。而嚴春秋看見趙紅兵,居然點頭笑了笑。

“你最近沒犯什麼事兒吧?聽說你現在挺老實?”嚴春秋居然微笑著說了這麼難聽的一句。

“……嗬嗬……沒有。”趙紅兵還沒想起來他是誰,以為是他在監獄時的管教之類的呢。

“那就好,你老實點兒啊,現在又要嚴打了。”

“哦?”趙紅兵被嚴春秋莫名其妙地問出了一肚子火。但畢竟這天是張嶽的婚禮,趙紅兵也不好發作,含糊地答了一句就去接待別的客人了。

“你最近也沒犯什麼事兒吧?”嚴春秋居然又向和趙紅兵在一起接待客人的小紀問了同樣的一句。

“嗬嗬,你別以為你穿了身綠皮、戴了個大蓋帽就誰都能管。你紀爺爺現在是良民,你們公安還能管天管地?連良民也抓?”小紀根本就沒給嚴春秋任何麵子,上來就開罵。小紀可記得嚴春秋是誰,當年小紀也暴打過他。那時候公安的警服還不像現在一身黑,是綠色的,所以小紀說他一身綠皮。

“沒惹事兒最好了,你繼續當良民吧!”嚴春秋居然沒回擊小紀的挑釁。

嚴春秋走遠後,趙紅兵問小紀:“他誰啊?”

“嚴春秋。”

“他來這裏幹嗎?張嶽看見他還不得出事兒?你想辦法把他攆走。”

“攆能攆得走?你看看他……”小紀指了指嚴春秋。

嚴春秋的一身警服在人群中格外紮眼,隻見他走到一桌,剛坐下,這一桌的人就全散了,十個人的桌子,隻坐了嚴春秋孤零零的一個人。江湖中人聚會,來了個刑警隊的,誰不煩?

趙紅兵見狀趕緊走了過去:“嗬嗬,你和你的同學坐一桌吧。今天你們同學基本都來了,你去那邊。”趙紅兵指了指。

“哦,我剛才沒看見我的同學,我這就過去!”

“嗯!”

趙紅兵安頓好嚴春秋,轉頭又走去門外迎接賓客。剛走到門口,趙紅兵的身子就是一顫。因為他看見了高歡。穿著孕婦裝、大腹便便的高歡正向他迎麵走來,他想避也來不及了。“嗯……你也來了。”實在躲不過去了,趙紅兵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朝思暮想的人赫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趙紅兵竟無話可說。“嗯……”高歡也像是被電擊一樣,木然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紅兵早就有在當天的婚禮上見到高歡的心理準備,他知道高歡一定會來。他一直琢磨著,見到高歡他就躲。這麼大的婚禮現場,他隨便躲哪兒都不會和高歡麵對麵地碰到。哪想到有嚴春秋這一搗亂,趙紅兵忙亂之下,竟然和高歡走了個麵對麵。

兩個人傻傻地對視了五六秒鍾,都覺得這樣實在太尷尬。“我去隨禮。”還是高歡先緩過神來。

“……哦。”趙紅兵還是有兒點手足無措。

高歡隨後進了門,在入口處,隨了禮。隨完禮後,高歡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回來後又跟寫禮的馬三要了支筆,扯過一張紅紙,寫下了幾個字,然後離去,徑直走向她同學那桌。

不一會兒,趙紅兵招待客人又走到了馬三寫禮的地方。

“紅兵大哥,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孕婦,在這裏寫了幾個字。嘖,嘖,你看這字寫得。”馬三的表情,像是女人看見了一個限量版的LV的包一樣。

“嗬嗬,是嗎?”趙紅兵拿過那張被高歡寫著字的紙。

紙上寫著:他年得傍蟾宮客,不在梅邊在柳邊。

“紅兵大哥,那個字念什麼啊?”馬三豎起蘭花指,指著“蟾”字嗲嗲地說。

趙紅兵仿似沒聽見馬三的問話,他的思緒回到了1987年那段他和高歡私奔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最美好的時光。他記得有一天,他和高歡到了一個開滿牡丹的地方。

“紅兵,我給你講個故事,講一個和牡丹相關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牡丹亭》。”

“好,你說來聽聽。”

“宋代,有一個女子名叫杜麗娘,她是一個太守的女兒,溫柔賢淑、美麗大方。有一日,她在夢中夢見了一個柳姓的公子。在夢中,她與他纏綿並私訂終身。她夢醒後始終忘不了夢中的那位公子,不吃不喝,形銷骨立,不久就因為過度相思而死去。她臨終前,讓她的媽媽把她埋在了花園的梅樹下。而她夢中的這個柳姓的公子也總是夢見一個女子站在梅樹下,他也對這個女子傾慕非常,而後,他改名為柳夢梅。三年後,柳夢梅赴京趕考,借宿在了梅花庵,拾到了杜麗娘的畫像。他認定,畫中的女子就是他夢中的那個姑娘。杜麗娘魂遊故園,再次與柳夢梅幽會。隨後,柳夢梅掘開了麗娘的墳墓,麗娘死而複生,兩人隨後結為夫婦,一起赴京趕考。結果,杜麗娘的老師發現了柳夢梅掘墓的事,告發了柳夢梅。柳夢梅應試後,去給麗娘的爸爸報喜,結果卻被麗娘的爸爸當做盜墓賊囚禁。發榜後,柳夢梅高中狀元,但麗娘的爸爸始終不同意這樁婚事,絕不相信麗娘死而複生的事實。後來,事情鬧到了皇帝那裏。經皇帝裁決,柳夢梅和杜麗娘終於走到了一起,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