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子一驚,他上下打量著二師叔,說道:“見到了,隻怕你不是點兒。”意思是說,我這裏有特效藥,就擔心你拿不出那麼多錢。
二師叔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金條,放在桌子上,大胖子做了一個禮讓的姿勢,說:“裏麵請。”
二師叔要買的是啞藥。師父叮嚀說“不能讓她說出這些天的經曆”,二師叔心領神會,知道是要讓她吞吃啞藥。
背頭胖子給了二師叔一個隻有小拇指甲蓋大小的藥丸,叮囑說:“研成粉末,放在水中,足可致啞。”
二師叔不相信,他問:“這一點就可以了?一個大活人啊。”
背頭胖子說:“這麼一丁點藥丸,足可致兩人成啞巴。”
二師叔還在猶豫,背頭胖子說:“如若不信,過來退錢,我分文不取。”
二師叔問:“這是什麼東西做的,這麼厲害。”
背頭胖子說:“我看你也不是同行,就告訴你吧,是半夏。”
二師叔見過半夏,南方的山上,每到春季來臨的時候,背陰處就會長出這種翠綠色的植物,可是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植物的毒性會這麼厲害。
背頭胖子看到二師叔還在猶豫,他又說:“我的藥丸,成分為半夏和蜈蚣,半夏是取自早春高山之巔第一茬半夏塊莖,蜈蚣必須是六年以上藏於山峰縫隙的老蜈蚣,曬幹後,一同研成粉末,用蜂蜜調和,製成這種藥丸。高山之巔的半夏已很難找,山峰縫隙中的老蜈蚣更為難找,你說我這藥丸值多少錢?”
二師叔不再猶豫,他領著我走出了這家藥鋪。
二師叔把藥丸交給了神行太保,神行太保將女人帶到了臨街的茶館裏,茶館有兩層,一層是被隔成了很多小間的密室,密室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小門與外界相連,關上小門,就與外界隔絕。二層有窗戶,站在兩麵窗口,一麵可以看到遠處煙波浩渺的長江,另一麵可以看到街道對麵。
街道對麵,就是師父叮嚀給我的回香閣。回香閣門前,站著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她們迎來送往,笑語喧天,這是一座妓院。
二師叔和我躲在距離茶館和回香樓不遠的一間雜貨鋪裏。我們一邊裝著挑選貨物,一邊察看著茶館的動靜。看到神行太保和那個玩嫖客串子的進了茶館,我們走過去,進了妓院。
大街上很熱鬧,然而妓院裏更熱鬧;大街上是一種景象,妓院裏是另一種景象。笑聲,說話聲,撒嬌聲,甚至還有女人誇張的叫床聲,回蕩在妓院的各個角落。我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非常害怕,就緊緊地拉著二師叔的衣襟。
兩個塗脂抹粉的妓女走過來,一個說:“啊呀,這位爺,您可真新鮮,帶著崽子來開葷,給崽子長見識啊。”
另一個妓女摸著我的後腦勺說:“這個雛兒歸我,那位爺歸你。”
二師叔說:“不找你們,我隻找媽媽。”
在過去,開妓院的一般都是男人,而男人隱身背後,出麵招呼嫖客的是女人,也就是今天的老板娘,但是背後都有黑社會背景。嫖賭毒,這是最賺錢的三種行業,沒有黑社會背景和官方背景,誰敢開?妓院裏的人把妓院老板娘叫媽媽,外界人叫老鴇。
摸著我後腦勺的那個妓女對著樓上叫:“伢子,伢子。”樓上跑下了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毛孩子,妓女對那個毛孩子說:“帶兩位客人去見媽媽。”毛孩子答應一聲,帶我們走上木質樓梯。
毛孩子是妓女裏的仆人,外界人稱他們龜奴,而外界把妓女稱為窯姐兒。
老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體態豐腴,風韻猶存,一轉身一眨眼都流溢著一種騷氣。
二師叔說:“賭博輸錢了,回不了家,孩子都沒錢吃飯,把老婆抵押在這裏,有錢再來贖身。”
老鴇眉開眼笑,賣蒸饃的不怕蒸饃多,開妓院的不怕窯姐多。
二師叔說:“老婆就在對麵茶館裏,過會兒你們來人過去,我在茶館裏等候。老婆不願意,我把她偷偷賣了。”
老鴇說:“她要是大喊大叫,影響茶館生意,那可不好,你把她帶過來吧。”
二師叔說:“她是啞巴。”
二師叔和我來到茶館,神行太保也從密室裏走出來了,他對二師叔說:“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