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年前(2)(1 / 2)

在牢裏,龍旭很多時候都在努力地回想喝醉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真的是自己借著酒膽、懷著滿腔怒火返回旅館殺了弟弟嗎?還是有人故意趁他醉酒後把他轉移到旅館,把殺人的事嫁禍到他身上?他猜想當時木秋蘭應該已經離開了旅館,事後他也從探望他的朋友處得知,木秋蘭在學校裏好好的,沒有出事,他才稍微放了心。他不敢說出木秋蘭,他心裏裝滿了她,即便她跟從了弟弟龍超,但他還是擔心把她扯進這件案子。在他的心底,一直有著一層最深的顧慮,這一切會不會是木秋蘭做的?因此他選擇了沉默,沉默地背下了這個弑殺親弟的罪名。盡管在牢裏呆了整整六年,可他仍然想不起醉酒後到清晨這段時間裏,在浮水旅館的201房間裏,到底發生過什麼。

現在,他因為在看守所表現良好,獲得減刑,得以提前出獄,重獲自由之身。擺在他麵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清楚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用再被鎖在一個孤零零的小房間裏聽任別人處置,他可以自由地放開手去調查,去調查事情的真相。他知道當年辦案的民警都是草草了事,畢竟在那時候,誰會為了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殺人犯而負責任地去弄清楚每一個疑點呢?能隻叛他七年而且最終減刑一年,已經是破天荒的恩賜了。他估摸著事情應該不會太複雜,即使過去了六年,應該仍有線索能追查出真相。他不信當年的現場是天衣無縫的。在他看來天衣無縫隻存在於電視劇裏。他要還自己一個清白,也要給死去的弟弟討回公道,讓弟弟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在中國的許多大中城市飛速發展的同時,許多小城鎮卻依舊保持著多年前的老模樣,若有變化,也是微乎其微。中國的城市發展是極不平衡的。小城鎮這種變化發展緩慢的特點,卻為龍旭的調查帶來了方便,至少他不用為尋找當年的浮水旅館而發愁,甚至201房間還存在,甚至連房間裏的布局也沒有太大變化。變化的,隻是床頭櫃上多了擺放有食品、飲料和避孕套的小籃子,以及屏幕大了一倍的彩色電視,當然,牆壁上還多出了一個長長方方的空調。

龍旭出獄後的第一個晚上,就是在這間房裏度過的。老板仍然認得他,因為這間房與他的特殊關係,老板連第一晚的住宿費都免了。

龍旭在鎮上的農行取款機裏取了不少錢,那都是他入獄前的財產,放在今天,數目仍相當可觀。他在一家小商店裏買了一瓶梅子酒,又從小櫃攤處宰了半隻鹵鴨子和一斤泡鳳爪,才回到旅館裏。這時天已經黑了,他叫老板一起上樓來小酌一杯。

老板姓餘,六年前和龍旭沒什麼交情,原本是個大嗓子,但坐下時卻有些局促,待抿了一小口酒後,才壯著膽子說:“龍哥,這六年時間,都把你給徹底改變了,要是換在從前,你哪會和我這樣的人喝酒啊。”

龍旭幹澀地笑笑,手指了指塑料袋:“多啃一些,別幹喝酒。”

“好嘞好嘞!”餘老板笑著應了,抓起一塊鴨肉,撕下一截嚼在齒間,“龍哥,你要是有事想問我,就直問,嗬嗬,咱們喝了這酒,就不要生分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龍旭不會平白無故地請他喝酒,龍旭不好開口,他幹脆自己先捅破天窗。

龍旭聽了這話,吸了吸手指頭上的油汁,說:“你懂得起的,還是六年前那件事,我醒來就被抓了進去,沒機會找你問問。”

餘老板情不自禁地停止了吃喝,舌頭卷出來,舔淨了嘴唇上的油。

“我知道你的習慣,你把自己的旅館看得比性命還重要,每晚都會在櫃台前呆到12點,要親自鎖門才會睡覺,早上7點又準時起來開門。所以我第一個要問的就是你,那天晚上我是怎麼到你這家旅館來的?”

“你是和你的三個手下一起來的,這我記得。”

“那是之前的一次,後來我怒氣衝衝地走了。我問的是在那之後,我又是怎麼回到旅館的?”

“這個……有些難說……”

“這有什麼難說的?實話實說就是。”

“實說啊,這個……我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有一個人扶你進來的。”

“誰扶的?”

“這個……”餘老板有些踟躕,“我確實記不得了,大概是你的一個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