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走了,躲在塔裏的凶手,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逃走了嗎?”李達的話語裏帶上了詰問。
老大爺一臉訝然:“我……我當時相當害怕,滿腦子隻想著報警……沒想過……凶手。”
“嘿!”李達氣急敗壞地跺了一下腳,仰頭望了一眼,快步走入古塔。
他和張江海幾乎是跑步而上,盧峰等人則留在塔下,保護現場。李張二人一層層地搜尋,一直搜到頂層。整幢古塔已經空空如也,沒有半條人影。
“凶手肯定已經逃走了,不可能躲在這裏等我們來抓。李隊,我們還是下去吧,屍體的事情還等著處理呢。”
李達聽了張江海的話,點點頭,準備下梯道了。
可就在轉身的瞬間,他忽然發覺有點異樣,連忙回頭。
在一堵牆下,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想是從磚牆上刮下來的。
李達的視線隨即往上移動,看見磚牆上的那句誓言,原本“江雁潮”的後麵被刮去了幾個字,可此時被刮去的地方又多了三個新刻的字:木秋蘭。
李達連忙走回來,伸手撫摸刻字。刻痕很新,應該是剛剛刻上去不久。昨天傍晚時他還呆在這裏,他清楚地記得,當時這塊磚上並沒有“木秋蘭”這三個新刻的字。
“李隊?”張江海走回來,疑惑地喊了一聲,又看了一眼磚牆,“咦,這裏多了三個字?”
李達從洞窗裏探出頭去,下方就是江雁潮的屍體。
他縮回頭來,又繼續凝視磚麵上的誓言。他忽然想起,刻有“天荒地老”的那塊磚,是活動的。他連忙拿住磚塊的兩邊,把它緩緩地抽了出來,往裏一看,果然和之前有所不一樣,暗格裏麵赫然躺著一個小本子。
李達把它抽出來,一個白色的、樣式精巧、但有些陳舊的筆記本出現在眼前。兩天前,他抽出這塊磚時,暗格裏是空的,並沒有這個本子,而現在,多出了一個筆記本。
張江海驚訝道:“怎麼會有個本子?”
李達連忙翻開筆記本,扉頁上缺了一個角,扉頁下方,左邊用黑色的墨水,端端正正地寫著“木秋蘭”,右邊則端端正正地寫著“江雁潮”,兩個名字的中間,用一個紅色的小桃心相連,桃心下麵寫著20XX年9月2日。
李達心裏一動,這個時間,是在六年前。他低頭一看,磚麵上那句誓言的末尾,雕刻的時間也恰好是20XX.9.2。
李達連忙翻過扉頁,一行行娟秀的字體就出現在泛黃的紙張上。
李達一頁頁地翻看,速度非常之快。身邊的張江海往往才看了幾行字,李達立馬就翻過去一頁,搞得張江海有些鬱悶,到後來幹脆不看了。
沒過多久,李達就把這本並不算厚的筆記本快速翻完了。他輕輕地合攏筆記本,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一些尚未想通透的事情,在他腦海中相互貫通,連接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
良久,李達睜開眼睛,扭過頭來,看著張江海。
“李隊?”張江海覺得李達的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怎麼了?想到什麼了?”
李達嘴唇微微啟動:“我知道江雁潮最後要殺的人是誰了,我也知道殺死江雁潮的凶手是誰,我知道所有事情了……”
張江海麵露興奮:“是誰?你快說,我馬上派人去抓!”
“不用抓,他逃不掉。”李達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知曉真凶的興奮,反而有些落寞的意味,這和他以往辦案的狀態是迥然不同的。
張江海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由皺眉:“李隊,你沒事吧?”
“我沒事。”李達搖搖頭,“昨天我在這裏時,就已經想通了這件案子中最為關鍵的線索,幾乎把所有事情串聯在了一起。可我始終想不出,江雁潮到底還要殺誰?因為在我看來,所有和這件案子有牽連的人都已經死掉了。”李達搖了搖手中的筆記本,“直到現在,看了這個,我才恍然明白過來。”
李達看著張江海說:“你下去,通知法醫和勘驗人員盡快趕來,另外安排幾個人保護現場,最後再把盧峰、張平、柴翔、李天偉、任新他們叫上塔來,我在這裏等你們。”
張江海立刻領命下塔。他知道,這位李隊長是要解釋這整件案子了。這是李達一直以來的辦案風格。他不喜歡召開正式的工作會議,也從來不講排場,一有什麼情況,總是把相關警員叫到一起,一起商議討論,時間上也沒個準,有時幾分鍾就搞定,有時甚至會持續數個小時,比如本案發生之初,那次深夜持續三小時的工作會議,總之什麼時候把該說的說完,把該做的做完,什麼時候就結束。他是一個十分講究效率的人。從目前李達的狀態來看,張江海明白,他是要準備把整件案子串聯起來,挖出背後的真相了。
張江海忽然有些激動,一直以來,身為李達身邊最為得力的幹將,他總是很期待、也很享受這種終極解謎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