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未聞花名(1 / 2)

異地小城,每一處畫麵都像一滴淚,聚焦起來,變成傷感的海洋。

一路行走,卻讓人感受生命的氣息,觸碰到生活裏的一度溫暖。

第二天早上夏歡喜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喚醒的,陽光斑駁的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來,緩緩睜開眼睛。空氣氤氳著塵埃的光,有一種混沌感。玻璃門大概是昨晚在陽台回來的時候忘記關緊,開了一小溜,新鮮的空氣伴隨著植物的味道迅速串滿全身。我爬起來走到陽台,被雨後的石獅美景深深的震撼了。

而夏歡喜的傷風感冒竟然破天荒的好了,收拾好的心情,準備認真走走這座寶蓋山。

石獅這座三十萬人口的小城,來自菲律賓、新加波、越南等地的華眷就占據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和台灣隔海相望,有著悠久的地緣血緣關係。據說石獅市的台胞就有三十多萬人,居住在台灣的同胞有二三百人。淺淺的海灣阻隔了親人們的相聚,卻斬不斷深深的思念。《泉州府誌》有記載“關鎖水口鎮塔也,高出雲表,登之可望商舶往來。”可見它是一個航標,是遠行人們的一個指路的燈塔,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而遠航的家屬們也會來這裏等候他們的歸來。而在人群中走散彼此的人們,會不約而同的來這裏等待彼此。

有人說,所有等候的人都會去姑嫂塔,所以尋人的人也會去那裏,很多失散了多年的愛人、親人、朋友都在那裏重聚,而夏歡喜,帶著一段清晰的記憶去姑嫂塔,在那裏能找到她的小北嗎,那個心裏隻有夏歡喜的小北。

因為今天不是周末節假,來這裏的人不多,一路往上走,不高。夏歡喜卻被一路的黃色小花朵吸引,駐足在路中間,呆望著它們。

“姑娘,這叫相思樹,這剛好是它開花的季節。”從夏歡喜身後傳來一串聲音。她轉過身去,隻見後麵站著一位老太太,佝僂著背,拄著拐杖。

“老奶奶,你好像很熟悉這裏。”

“老婆子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了,我是看著它們長大的呢。雖說這相思樹是閩南一帶極為常見的喬木,卻寄托著我們許許多多人的守候和思念啊。它春天長出眉一般的綠葉,夏季開出帶茸毛的小黃花,結成細長的豆莢,到深秋,便把紅褐色的相思籽撒落一地。”老太太一邊往上走,一邊介紹。

“奶奶,你是在等人?”職業病總是驅使夏歡喜去對各種人事做猜測,並且總有一種刨根問底的好奇心。對於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這位老太太似乎很驚訝,透過老奶奶眼中散發出執著而力的目光,能讓人感到她年少時候那種不尋常的際遇。

“姑娘,不瞞你說。我是在等人。那年我十九歲,老頭子就跟著國民黨的部隊四處打戰,臨走前我們約好,如果失散了就每月的十五號在姑嫂塔下等。後來聽說國民黨打輸了,遷去了台灣,可是我一直相信他會回來的,一等就是七十年,住的地方都換了好幾次了,老頭子再回來也認不得了,我一定要在這裏等他。”

夏歡喜突然想起爺爺奶奶那一代的愛情,你翻一座山,我越過一條河,二人見了麵。男的不禿不瘸,女的不懶不饞便在一起了。物質匱乏,願望簡單,可是一見麵就是一輩子的執著與堅持,而我們現在不一樣,我們的愛情從滋生的那一刻起,就被這個時代賦予了壓力和特點,計代價算得失,四周充滿了誘惑,愛情是自由了,卻比從前脆弱得多。

趙小北,一直認定了就是我夏歡喜這輩子正確的人了,可是事實證明他就是錯誤的,可既然是錯誤的,為什麼回憶總是分分鍾都要竄出來輕而易舉的就把那些細節抽絲剝繭般在我心頭放映一遍一遍。夏歡喜心裏想著,而現在,她隻能一個人把這場苦情大戲的後半場演下去。

“奶奶,你每月都來嗎?”夏歡喜扶起老太太,聊了起來。

“是啊,七十年了,風雨無阻,隻是有一次病發去了醫院沒有來。對了,小姑娘,怎麼稱呼你?是來這旅遊的?”

“我叫夏歡喜,來這裏打算小住一段日子。”我簡單的一語帶過,老太太還想問點什麼,突然呼吸急促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喘息有些困難。“我……我有心髒病,藥……藥,在……在袋子裏。”老太太艱難的吐出這一字一句。夏歡喜趕緊從老太太的口袋掏出一瓶白色小藥瓶,掏出一顆給她服下。順手從包裏掏出一瓶水,給老太太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