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太後歡喜起來。
但是過後,太後示意子欣清君側。子欣把瑉兒身邊的奶娘和宮女一並逐出宮去,一個沒留住。奶娘走的時候,瑉兒哭得很凶,太後的心也沒有軟下來。
事後,仕芸寫了一句話給瑉兒做書簽: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次日,馬夫人帶著仕萱來到了蕭芸宮。
一別數年,馬夫人華發漸生,歲月催人老。雖然有著先前的間隙,仕芸望見她們來,還是感到高興。畢竟她們代表著親人。反而,馬夫人麵對仕芸莫衷一是,局促不安。
仕萱除了長高,性情還是一點沒有改變。仕芸在仕萱身上找到了久違了家的感覺。仕萱沒說到一句話的時候,她都能聯想到家裏的樓台亭閣,一花一木。仕芸想念曾經凶神惡煞的馬夫人,因為她懷念著成長的歲月。
馬夫人帶來了不少禮品,平添些許疏遠。拿出了禮品,馬夫人似乎才找回了勇氣,但說話的語氣仍是小心,甚至仕謙卑。她無非是想著仕芸善待仕萱,照應她的大喜事。其實,她不講,仕芸也清楚她的來意。即使這樣,仕芸還是耐心聽她講完話,故作為難狀,後答應下來。仕芸之所以沒有滿口答應,就是讓馬夫人放心,她是真心實意地答應了。
中間,安曉來了。話裏話外,夾槍帶棒,把馬夫人好一番羞辱。馬夫人一味容忍,姿態放得極低。秦氏在一旁都看不過眼了,故意打著岔。安曉存心要發泄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氣,言辭變得直接,或者說是不堪入耳。
後知後覺的仕萱聽出了話音,當場就翻臉了,和安曉針鋒相對起來。起初還隻是舌如劍,唇如槍,發展到最後差點動起手來。仕芸礙著有馬夫人在,不好數落安曉。馬夫人勸不住,也拉不住仕萱。場麵一時失去控製。
安曉甩出最傷人的惡毒話。“別以為進了皇宮住上幾天,就能成為皇妃,做夢吧!馬仕萱,你這輩子就是一根爛草!想做皇妃下下輩子吧!”
仕芸抬手給了安曉一記耳光。安曉被打傻了,半晌才過神來。“你打我!我全是為了你,你還打我!”
“我怎麼就不能打你!別說皇上還沒有給你封號,就是給了,我也是打得你的!”仕芸說得直接了當。
安曉委屈地哭了,望了望仕萱說:“說什麼情同姐妹,原是騙人的!說到底還是比不過親姐妹!”
“你說對了,本宮還告訴你,從今兒起,你安曉別說‘為了我’的話,打著本宮的旗號做任何事情!再讓本宮知道,不等皇上收拾你,本宮第一個收拾你!”仕芸忍了安曉太久了。她不單單是為了眼前安曉一副小人得誌的盛氣淩人,背地裏,安曉做的事情實在太過分。她無數次提醒安曉懸崖勒馬,可是她一意孤行。
遠了不說,內憂外患的節骨眼上,安曉弄出個布娃娃陷害成妃,險些大廈將傾,皇朝走向覆滅的邊緣。一人做蠢事罷了,還拉上了張力本。布娃娃不是通過碧春,就是通過張力本夾藏在成妃宮中。無論是通過誰,搜查的人都是張力本。張力本直接呈上,沒有替著成妃遮掩,就等於辜負了成萬州當初舉薦之恩。換句話說,劉啟恒苦心安插在成萬州身邊的一枚棋子,已然失去了價值。安曉實在太天真,以為憑借這點小事就能扳倒成妃,以為扳倒了成妃就能扳成萬州。
安曉負氣向外走。仕芸喊出了她。“安曉,你要是還想做姐妹,就給本宮聽好了,現在開始,分清裏外,分清是非,分清輕重,分清大小!”
“從今往後,請我安曉,也不會來蕭芸宮!”安曉傷透了心,說出絕情的話。
秦氏追了出去。
馬夫人實在坐不下去了,說些抱歉的話,又囑咐女兒幾句,才離開。
秦氏一路跟著安曉,到了西華苑。安曉摟著秦氏哭一陣,說一陣;再說一陣,又再委屈地哭一陣。
秦氏由著她,等安曉平靜了,方才說了話。“那布娃娃不但穿著打扮和芸妃近似,衣料的顏色質地都分毫不差?你是拿著芸妃衣裙的邊角料縫製的吧?”
“這麼明顯嗎?”安曉茅塞頓開,知道馬腳出在了哪裏。
“你說明顯不明顯?我這個老太婆都能看出來了!難道太後和皇上會看不出來嗎?太後看出來了不說明,是因為芸妃懷著皇嗣;皇上知道不追究你,是因為寵愛芸妃。”
“千慮一失。”安曉明白了挨打的真正原因。“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還是打得你少了!”秦氏假意在安曉的身上拍打了幾下。“就算是做姐姐的打錯了,做妹妹的也不該記恨,講些斷情決議的話,你說對不對?”
安曉依靠在秦氏的懷裏點著頭。
“在這深不見底的皇宮,隻剩下你能陪著她了。”
“還有奶娘陪著我們呢!”安曉抬起臉。
秦氏笑笑,她這歲數終是不能陪伴她們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