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年站立在靜茹的房門外,思緒紛雜。成萬州一定指示過女兒,索要他的性命,但是靜茹始終沒有動手。她曾有無數的機會,無數的辦法,但都沒有發生。她軟弱過,為了他也是勇敢過。前不久,逸兒中毒,幸虧她,偷偷以將軍府的名義送去解藥。逸兒才算得救。世人皆認為她大奸大惡,隻有他體味出她本質裏的善良,跪在佛前的虔誠和懺悔。
靜茹不及喜寶睡得沉,門一響動,人就醒了。靜茹望見是自家的男人深夜前來,心頭一陣喜悅。披著件中衣,人就要起身。趙豐年坐到床榻上,將她按住,掖好被子。“過兩日,我不在府中,過來道別,主要是放心不下你,想來看看你!”
“夫君不在府中,是要出遠門嗎?幾時才能回來?”
“很快。”趙豐年撫摸著靜茹的頭發,漸漸地俯身下去。“天冷,你就少出門,少跑些寺廟,養好身子,等著我回來?”寺廟是靜茹遞送消息的地方。
“知道。”靜茹雙臂順勢攀住了夫君的肩膀,
“靜茹,你一定要聽話?”趙豐年扭轉著身子,親吻著。唇與唇的摩 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在暗夜中顯得尤為嫵媚。兩具躁動的身體相互靠近,擁抱在一起。
靜茹立起身子,從後麵環住夫君。“豐年,別走?我不想一個人!”
“怎麼是你一個人,不是還有我嗎?”趙豐年側過頭,再次擒住女人的紅唇。一想到今夜可能是彼此間人生的訣別,親吻突然間變得深情而纏 綿,流露出不盡的難舍……
趙豐年衣衫不整地走出靜茹的房間,赫然發現子欣站立在門外。子欣一直都在門外,男女說的話,做的事,聽得一清二楚。今夜不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嗎?她的夫君卻在旁人的床榻上歡愉!子欣感覺到莫大的羞辱,早已是淚流滿麵,見到夫君走出來,立刻倔強地走開。
兩人終還是避不開相見。趙豐年回到房間,接過子欣手裏的行裝。
“夫君在外,萬事留意,保重自己最是要緊!”
趙豐年幹脆沒有搭腔,摸到行裝裏的匣子,又找出小藥箱。最後,他拿起佩劍,習慣性地抽出劍鞘。所有東西歸置到桌麵。這時,他才注意一件尷尬的事情。“我要更衣。”
子欣將準備好的衣物捧過去,候在旁側不動地方。趙豐年微皺眉頭望著眼子欣,清了清嗓子說話:“你先站到外邊去。”
“皇上更衣也是侍候過,不是沒見過?”說完話,子欣心裏不住後悔。這不是等於承認她和君王有瓜葛,關係不幹淨嗎?原想奚落其矯情,卻無端鬧出誤解來。
“早年,他搶我的未婚妻,今兒我娶他的女人,老天爺也算公平!”趙豐年利落地脫掉上衣。
“不是……”子欣欲要近前辯白,一眼望見赤 條條著胸肌,以及大手拉扯褲帶的動作,慌忙遮住臉轉過身去,嘴裏喃喃著。“皇上……都是穿著……些衣服,哪裏像夫君……這般?”
子欣猛地抬頭,望見銅鏡裏映照出男人。不著寸縷的身體一覽無遺。好在趙豐年背著身子,即使這樣,對於未及男女之事的女孩來說,畫麵太過於刺激。子欣不免胡思亂想起來,臉頰倏然滾燙。丟人的是,眼光怎麼也無法從銅鏡移開。
趙豐年一個轉身,便洞悉到女孩借著銅鏡偷窺的小伎倆,麵露鄙夷的神情。子欣心頭無地自容,麵容卻還算鎮定。趙豐年撥開幫忙整理衣衫的女人手,係好玉帶,又扶正腰間的玉佩。
子欣收拾起尷尬的心情,直白地問。“夫君可還有什麼話留給靜茹姐姐的?!”
“沒有,該說的都說過了,就看她的造化!話沒有,但是有一樣東西留給她!”趙豐年疾步返回到書案,順手抓起一塊絹帕,在上麵寫了幾個字,精心地折疊成花朵形狀。
“夫君?”望見花朵形狀的絹帕,子欣莫名地嫉妒起靜茹來。剛才站在窗外的她聽見雲雨的聲響,都沒有嫉妒過,隻是隱約傷心。但此時,她忍不住嫉妒。
“還有什麼事?”
“沒有。”
子欣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送行。初來乍到,院落生疏,隻能加急步子跟在男人後麵。
趙豐年邊走邊說話。“老夫人和喜寶那邊你要多照應!”
“夫君且放心,子欣自會盡心竭力!”
“特別是喜寶!”
“明白!”
“喜寶的禦賜金牌就在我房中花瓶裏,想要進宮,你就拿著用!”
子欣心裏說不出的失落,新婚燕爾,離別在即,他們之間竟然沒有一句情意綿綿的話。她是因為矜持,對方又是因為什麼?大約是不在意。
“你?”趙豐年轉過頭來,望著身旁的人。
子欣殷切地問。“夫君,想說什麼?”
“手下留情!”趙豐年最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