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誰能解我伶仃時(1 / 2)

既來之則安之的寧靜,被一隻鴿子毫不留情地打破。

傍晚依舊熱得如身處火爐,碧綠的山林鍍了一層金,瀑布衝擊的嘩嘩水聲,把武照的魂兒差點勾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經意的雕琢美得驚心動魄。

小梨陪在她身邊,不似著迷,像越來越煩躁,方天帕不斷抹去額上細密的汗珠,後背的衣裳也微微濕了,粘膩得很,實在受不了,找了個借口往半蓉苑裏跑。

天邊潔白的雲絢爛成美麗的晚霞,夾進了長空湛藍色的詩頁裏。

夕陽醉了還醒卻,遠處一塘池水映出碎光,閃耀其中。

就在一刹那,想起今生無法再貪戀的溫柔,從未有過的孤獨感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地流。

心中湧現無數複雜情緒,江霓裳曾說天涯相隔有多遠,怎敵陰陽兩相隔,她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遇見這樣的情景,到底還是太年輕,預想了未來太多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有一一天,意外比未來先來。

“望斷江南山色遠,人不見,草連空。夕陽樓外晚煙籠。粉香融,淡眉峰。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

身後響起了掌聲,武照偷偷抹去眼淚,一回頭,是李霜河。

一襲合身的白衫將他健碩的身段勾勒得美輪美奐,在即將落西山的殘陽映照下,更如畫中之人,淺淺笑意掛在臉上,融化了他原本剛毅的線條,比這美景更絕色。

他走近身邊,右手輕輕她的肩上,笑道:“小照好雅興。”

武照客氣萬福道:“難登大雅之堂,讓皇上見笑了。”

與他並肩位於高處,俯瞰天地,一瞬間,她誤以為,這就是天荒地老。

等以後,她是否還能站在他旁邊?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斜陽拉長了兩人的身影,平行線條。

武照任由他靠著沒有回應,像一個提線木偶。李霜河就當這一切不存在,假裝不在意,依然與她侃侃而談,說盡人世紛呈。

天邊飛來一隻鴿子,亮眼的白色引起他的注意,他雙眼微微眯起,緩緩地伸出左手,信鴿落在他張開的手臂上。

顫抖地解開信鴿上綁著的竹筒,是他臨走前送給太傅的送給信鴿,事情已經到了非回不可的地步,如不然,太傅怎敢隨隨便便來打擾他。

武照稍稍讓開一些距離,裝作看風景,餘光不住瞥向李霜河。隻見他撕毀了字條低頭不語,臉色越來越陰沉。

“太子病重,速回。”

落在李霜河手上的一紙草書,確實是太傅親筆所書。

短短幾個字,李霜河已嚇得魂飛魄散,他再經不起任何打擊,太子素來身體健康無恙,斷然不會有事。

他佯裝鎮定帶著武照走回避暑園,令吳平準備馬車打算與武照一同先行一步回到皇宮,把其他所有人都留下了。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太子病重,否則虎視眈眈的漪瀾國卷土重來,遭逢大亂,沒有太子作為儲君,難免士氣大將。而李懷書還小,根本沒有自理能力,如何做得了主。

戰亂剛定,他們經不起再來一場浩劫。在此緊要關頭,李懷清一定不能出事。

但願不是最悲慘的結果。

臉上繞是如何鎮定,可他緊緊握住紙條的手青筋暴起時,早已被有心人記下。討個心知肚明,以免殃及池魚。

“回宮!”聲音極其低沉,轉身就走。

他忘了給武照說話的時間與空間,根本沒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自作主張為她做了決定。

恍然大悟,一直以來,在他心中,從來是婦人之仁,沒有獨立的人格與需求。從來都沒打算要與她解釋什麼,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武照好像很難有反對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