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消融,冬去春來。禦花園的柳樹冒了芽,時不時傳來幾聲鳥叫,許青兒親昵地挽著武照的手走在小徑上,暖春烘發,陽光明媚,她心情好了許多。
所幸有她們相伴,日子才不至於難過。沒想到她也步了江霓裳的後塵,想起此事,武照忽地轉身問許青兒:“霓裳會時常拜祭他嗎?”
許青兒笑了笑,回答道:“要想出宮,哪有這麼容易。每當忌日,她隻敢換一身素衣,拿出他曾贈與的玉佩緬懷。”
過多舉動隻會落人口實,平白惹猜疑。哪裏像小照這般悠閑,時常可以出宮耍。比起她們來,總要幸福得多。
武照想了想,咽下到嘴邊的話沒有回答,卻在午後派人請江霓裳一敘,江霓裳不疑有他,與寧兒一同來到長生殿。
遣退左右,武照笑著遞給她一些元寶蠟燭,說道:“你也許久沒見他了,去拜一拜吧,免得墳頭淒涼。”
最怕無處話淒涼,為了活下去,還得強顏歡笑。江霓裳不知她哪兒來的元寶蠟燭,仔細一問,才知是從明月樓,祭奠連王時多要了些。
送江霓裳從後山離開後,武照喚來淩兒問道:“冷春魚湯送去東宮了嗎?”
“送去了,可是娘娘,你真要這麼做?”如果後悔,現在趕去阻止還來得及。
武照悵然若失,勉強擠出笑容:“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我不想再等了。”
既然她們能照看好自己,她也無需擔憂。最後一次博弈,盡情鬥智鬥勇吧,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一切按照計劃嚴密進行。
正當兩人說話時,小莓匆匆跑進來,臉上洋溢歡喜,“娘娘,桃花開了,你埋在樹下那壇梅花酒,已醇香至極,可要取出來?”
兩人埋,一人嚐。武照苦笑,隨意道:“取出來罷,以免哪天,我不記得了。”
她說罷,步行至憫樂房,折身走入內廂房。
淩兒拉了小莓走到角落,偷偷問道:“小莓,你怎知陳公子曾與娘娘埋下梅花酒?”
“我不小心看到的,當時不敢出來打擾,站得腿都麻了。”
小莓一五一十把當時情形說出來,淩兒聽她越說越激動,慌忙捂住她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那麼大聲,當心娘娘聽見,更傷心。”
最怕她睹物思人,從而做出什麼傻事來。雖然已過兩個多月,但傷痕太深,不能說忘就忘。
傍晚,太子中毒的消息傳遍宮中,長生殿裏也做好了準備,她們收拾了許多細軟,一來打點獄中牢卒,二來也好準備離開。
她們翻開酒窖的地底,露出許許多多銀票,秦錦程與小草打成包袱讓酥糕酥果帶回漪瀾國陳府。
東宮裏亂成一團,長生殿卻異常安靜,武照已沐浴完畢,在憫樂房裏繡花等待吳平帶人來請。
“罪妾無可辯駁。”她跪在眾人麵前,低頭承認罪過。
是她為了一己私欲,為了李懷書能當上太子才痛下殺手,人證物證俱在。
江霓裳不可思議地看著武照,她怎麼會想要毒殺太子?不可能的,她絕不相信。身上淡淡的青草香還依稀殘存小照送她離去的溫情,她說:“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