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秋戰國論辯實戰2
孟子旋風般地追問:“用糧食換器械,不是虐害農夫嗎?況且許行為什麼不自己製陶煉鐵呢?為什麼還要麻煩各種工匠交換東西呢?”
陳相回答:“各種手工製品,本來就不是在耕作的同一時間可以幹得了的。”
孟子立即追擊:“既然這樣,那麼隻有治理天下就是耕作的同時能幹得了的嗎?世界上的事有許多,但有重有輕。一個人的需求,需要各種製作產品才能滿足;如果日用品都得出自個人之手,那麼每個人累死累活也忙不過來。因此說:“社會上必須要有人從事腦力勞動。腦力勞動者起到指導作用,而體力勞動者則是創造具體的物質財富,二者僅僅是分工的不同。國君是從事腦力勞動的人,你怎麼一定要他去下地種田呢?”孟子連續問下來,絲絲人扣,步步緊逼,最後的“殺手鐧”把問題歸結為社會分工的問題,立論堅實,無可移動。這位可憐的陳相,被久經沙場的倔老頭批得體無完膚,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魯國。他羞於重歸儒學,又不願再跟許行,於是南逃到楚國,在一座荒山中過起了永無唇舌之爭的隱居生活。隱居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古代以來就有不少人身體力行。和孟子同時期的莊子,一生就過著“隱而不仕”的生活。莊子,名周、宋國人。他雖是一個聰明絕頂的文學家和思想家,但看破紅坐,逍遊山林,同化於自然。
楚威王深知莊子很有學問,就派兩個侍從帶著千兩。黃金作為聘金去主莊子出山,讓他出任相國。莊子時值正在河邊釣魚,他手執的釣竿頭也不回,說:“我聽說楚國有個神龜,已死了三千多年。楚王用竹箱裝著,用綢鍛蓋著,珍藏在廟堂之中。我想問龜是寧肯死了留下它的屍骨而顯示它的貴重,還是寧肯拖著尾巴在泥濘中自由自在的活著?”
兩位使者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當然寧肯拖著大尾巴在泥巴中自由地活著。”就這樣,兩個使者被莊子稀裏糊塗地打發走了。莊子仍舊靠打草鞋賣點錢過日子,逍遙自在。
莊子有位宋國朋友,叫惠施。他是“名家”的代表人物。名家也是當時有名的一個學派,著重點在於名詞、概念的辯證,被人稱為“辯者”。惠施知識淵博,學富五鬥。莊子雖是惠施的朋友,但在口才上他們互不服氣,湊在一起就要“鬥嘴”。
有一天;陽光明媚,二人結伴邁步子花香鳥語之間,走到流水的橋上,莊子指著橋下對惠施說:“你瞧瞧,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嬉戲,多麼快樂啊!”惠施馬上搶白說:“你又不是魚,怎知道魚兒有那麼快樂。”惠施馬上說:“我不是你,當然不知道你;那麼,同樣的道理,你不是魚,理應不知魚是否快樂。”
“要這麼兜來兜去地轉著說,那誰都沒有辦法知道誰了。”莊子反駁,“我僅僅是說,因為我在橋上自由漫步覺得很快樂,就猜想到魚在橋下自由自在的遊,也一定很快樂。這件事情本來很簡單,你又何必故弄玄虛呢?”惠施無什麼話可說了。
惠施開始時亦隱居不仕,但是到了後來就有點耐不住性子了、去魏國應聘,當了魏惠王的相國。地位雖然有了變化,但莊子仍舊把他當作知心朋友。待到萬物複蘇的季節,莊子從隱居的山林中動身去魏國,看望老朋友惠施。剛剛進入魏國邊境,就有人對惠施說:“莊子名聲很大,本領也高,這次來,也許對你不利,可能取代你而成為相國!”
惠施聽了很害怕,在全國馬上發布了戒嚴令,要全國士兵搜查莊子,接連折騰了三天三夜,莊子聽到此事後十分生氣,他主動前去見惠施,說:“你知道南方有一種鳥嗎?名叫鳳凰。鳳凰展翅北飛去北海。途中非梧桐樹不停下來休息,非竹實不吃,非甘泉不喝。這時候,有隻貓逮到了一個腐爛的老鼠,看到鳳凰從上空飛過,就抬起頭來瞪著鳳凰吼道:‘哎!別過來搶我的東西!’惠施相國,難道現在你也想抓住魏國來‘哎!’我嗎?”
極為辛辣的寓言,使惠施羞紅了臉,他忙著向惠施賠禮道歉。
惠施病逝,時年52歲,自從惠施當官之後,二人在某些方麵雖有一點過節,但莊子仍十分痛惜惠施之死。他不顧弟子,的勸阻,親自趕往魏國為惠施送行,默默站在墓旁,他對眾人說:“惠施先生在生前,我們經常辯道理,說寓言。現在他離我們而去,我再講一段寓言送給他:一個楚國人在粉白牆壁時,一不小心,鼻子上沾了點白灰,白灰如同發絲那麼薄,他叫來一位‘木工’,叫木工用斧頭把粉汙砍掉。木匠三話沒說,雙手掄起斧頭,呼呼幾下向鼻子猛砍,白粉被砍得一千二次,但鼻子卻完好如初。那個楚國人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沒有半點緊張的表情,後來,宋元君聽到這件事,派人把木匠請來,要他砍他一次。木匠十分抱歉地說:‘我能砍去鼻尖上的白粉,但是,適合我施展手藝的人已經長眠了!’可惜阿。惠施先子死了之後,我再也找不到施技之人了!我也沒有談話的對象了!”
盡管莊子曾經許多次用寓言嘲刺過惠施,但是最後的這段寓言,卻充滿了濃濃的人情味兒和深奧的哲學意蘊。
七、蘇秦倡導合縱,張儀遊說連橫
戰國百家爭鳴,除孟子儒家、莊子道家等以外,縱橫家也呼風喚雨,十分活躍。與其它家相比,縱橫家才是專門靠口才過日子的人。大名鼎鼎的蘇秦和張儀,就屬縱橫家的代表人物。
公元前333年,某天,寧靜偽洛陽街頭突然喧鬧起來,大街小巷掃掃一新,市民們紛紛擁上街頭;周顯王親自帶領儀仗隊趕到效外,準備迎接一位“新聞人物”——蘇秦。蘇秦,出身於洛陽城外一個貧苦家庭,後來離家出走,跑到齊國拜給橫家鬼穀子為老師。三年後出師,開始顯示自己才華的生涯。
他首先看準的是強大的秦國,一路風程仆仆趕往洛陽,滿腔激情的向秦王上書,先後有10多次,推銷自己的連橫政策。但秦王對此不太感興趣,蘇秦為此碰了閉門。此時,他身上的盤纏花光丁,衣服破爛不堪,沒有辦法,他隻好沿途乞討著回答。邁進家門,父母看到他那幅人不人,鬼不鬼像隻落水雞的樣了,理都不理他,坐在織布機前的妻子也隻是瞧了他一眼,繼續幹他的活。蘇秦饑寒交迫,走到嫂子麵前,乞求一碗飯吃,嫂子白了他一眼,橫眉一豎:“沒柴火。”
夜深了,蘇秦倦縮在一間小破房中,長長歎了口氣:“唉,父母不把我當兒子,妻子取消我丈夫的資格,嫂子對我還沒有對乞丐那麼好。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我蘇秦沒有金錢和地位,沒有達到他們所期望的!現在唯一的出路隻有混個好樣子給他們看看了。”
從此,他靜心苦研,到處借今古兵書學習,並且勤練口才,日複一日,有時實在太累了,眼皮困得睜不開,他就用一把尖錐猛擊自己的膝蓋,靠陣痛來給自己提神,如此這樣,一年之後,他把各國的地理、曆史、軍隊等情況了如指掌,蘇秦覺得心中有點踏實了,他向兩位兄弟借了點路費,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遠行。
到哪裏去呢?蘇秦心裏琢磨。“既然我去了一次秦國,他們不用我,那我就去其它六國,倡導合縱,讓他們共同對付強大的秦國。
蘇秦先到燕國,得到燕文公接見,蘇秦說:“燕國東有朝鮮和遼東,北有樓煩和林胡,西有九原和雲中,南有易水,國土2000餘裏克,精兵多達幾十萬,戰車600輛,戰馬6000匹,餘糧可供給幾年。獻邊有碣石、雁門的肥活土地,北麵有栗子和棗子的收益,人民就是不耕田種地,光靠摘棗收栗也能過上富裕的生活。貴國真可謂是天府之國!”
上來的一番捧,把燕文公說得樂滋滋的。呆了會了,蘇秦開始轉換了口氣,“不過,如果跟西邊的趙國,東邊的齊國比起來,貴國的力量就不是那麼強大了。然而,這幾年來,強大的齊國和趙國經常發生衝突,貴國就顯得相安無事了,大王知道此為何故?”
“為什麼?”燕文公問。
“這是因為有趙國做貴國南方的屏障,”蘇秦接著說:“秦趙兩國寶次交鋒,不相上下,大王你在後麵觀望,從背後控製住他們,使燕國不受外國的侵犯。再者說,秦國如若想攻打燕國,得越過趙國,既使占有了城池,卻無法長期占領。所以秦國不可能來攻打燕國,這個道理每個人都可能知曉。但是,趙國如景突然攻打燕國,情況就大有不同了,趙王一聲令下,鐵騎奔馳,不到十天半月就可以進抵燕國首都。所以說,大王不跟近鄰的趙國結盟,而去結盟千裏之外的秦國,於國於民均有不妥‘本人希望貴國和趙國結交修好,再去聯合中原各國諸侯,共向對付秦國,這樣,燕國可保安全矣!”
燕文公急切問道:“您說的甚有道理,可勢單力薄的我‘國,別的諸侯北否接受合縱結盟?”
蘇秦點了點頭,笑著說:“大王請放一萬個心,我去說服他們依此而行!”
燕文公很高興,送給蘇秦許多禮品,讓他去了趙國。“貴客光臨,有何指教?”趙肅侯聽說蘇秦來了,親自下台階迎接。
蘇秦也不客氣,主賓入座之後,隨即侃侃而談:“選擇邦父是安定國家的根本大計。如果你和秦國結盟,那麼秦國就會削弱您的鄰國韓國和魏國。韓魏一旦衰落下去,趙國就成了秦目的下一個目標。”
趙肅侯點頭稱是,蘇秦接著話茬說:“如今山東六國、屬趙國最強,幅員遼闊,地勢險要,戰車幾千輛,軍隊幾十萬,戰馬幾萬匹。趙國一直被視為秦國的頭號敵人,曆來就想把趙國吞掉。但是這麼多年來,秦國為何發兵不動呢?原因可能是害怕韓、魏兩國在後麵暗中算計它,韓、魏實則是趙國南方的天然屏障。但是韓魏沒有天然的天險來抵禦秦國的進攻。萬一它們投降了秦國,趙國的危險可就大了,我個人憑著地圖推算了一下,中原列國的地圖合並起來是秦國的5倍,軍隊是秦國9910倍,如果六國能夠聯合起來,那麼強大的秦國又算得上什麼呢?可是現在中原諸國都向秦結好,向他俯首稱首,這真讓人不可理解!打敗敵人和被敵人打,向敵人稱臣和敵人向自己稱臣,這兩者之間難道就沒有什麼區別?”
趙肅侯臉微微一紅,說:“先生所言極是,請不吝賜教。”蘇秦說:“我認為,最好讓山東六國合縱結盟,共同對抗秦國。由您出麵,約六國諸侯在洹水之濱舉行盛會,互相交換人質,宰殺白馬,訂立盟約;不論秦國侵犯那一國,其餘五國均出兵相助,六國一合縱,秦國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趙侯您的霸業也就成功了。”
趙肅侯是個剛執政不久的青年,正想幹一番青事業,對蘇秦的這番話,他十分讚成。他拜蘇秦為相國,送了大批的黃金、車馬和錦鍛,讓他去遊說諸侯列國。
蘇秦身佩著相印,坐上高頭大馬,隨從的人員許多。他先後遊說了韓宣王,魏襄王、齊宣王和楚威王。如同說服燕趙一樣,蘇秦總是首先肯定該國的長處,然後依據和睦相處,逐一分析其它有關因素,最後經歸納得出結論:合縱利,離縱害。蘇秦用了這種方法以及語言上的技巧,不出幾月,終於說服了各國。公元前333年,六國諸侯集會洹水,歃血為盟。蘇秦也大為風光,佩戴上了六國的相印,而且被一致推舉為“縱約長”。
六國合縱結盟,勢力大增,嚇壞了秦國。秦國國君秦惠文王一氣之下放,正欲發兵攻打趙國。此時,有位客卿張儀卻站出來堅決反對。
張儀本是魏國貴族的後代,說起來和蘇秦乃為師兄師弟關係,因為他也曾從師於鬼穀子。出徒以後,他也去遊說各國,也許是時機不佳,在楚國時,他被指控偷了東西,幾乎被打死。是被人用擔架抬著回家。對於不爭氣的丈夫,妻子又是恨又是氣。但張儀卻哼哼地問妻子:“給我瞧瞧,我的舌頭還在口中嗎?”妻子生氣在說:“在!人都快死了,還掂記著舌頭!”張儀說:“隻要有舌頭在,我什麼都不怕。你放心吧,我保準你以後有好日子過。”
傷好以後,他去了秦國,被秦惠王用作客卿。蘇秦在締結合縱協調之後,秦惠文王正想出兵,被張儀勸過了,他說:“六國剛剛訂立盟約,正在興頭上,如果我們現在發兵去攻打趙國,其它五國必然會出兵援助,那我們就一切都不好辦了。我看不如想辦法先去聯絡個別國家,讓他們之間彼此猜疑,合縱就自然地被拆散。舉個例來說,魏國離我們最近,燕國離我們最遠,我們先給這兩上國家一點甜頭,他們就有可能改變態度。”
“怎麼給他們甜頭吃呢?”秦王問。
張儀說:“你把先前占領魏國的幾座城池退回給他們,把大王的女兒許配給燕國的太子聯姻,那麼,他們肯定會和我們結好,六國合縱就不免成為連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