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很奇怪-四七和嗯-三-同姓!”
“這個家夥已經知道我是她丈夫了,”索密斯想。
“名字很特別-叫佐裏恩,”包爾第得先生又說下去,“我們知道他在巴黎和在英國的住址,當然,我們並不想盯錯人。”
“你盯下去,可是小心兒,”索密斯硬著頭皮說。
他從本能上斷定這個私家偵探已經探得他的秘密,所以更加不肯多說話。
“對不起,”包爾第得說,“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材料。”
他帶了幾封信回來,把門重新鎖上,看看那些信封。
“對了,這是一九給我寫的一封私信。”
“講的什麼?”索密斯問。
“嗯!”包爾第得說。“她講的:四七今日返英,行李上有他的住址:羅賓山。3點30分和一七在羅浮美術館分手;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還是留在巴黎繼續察看一七的好。當然,你認為有必要的話,可以在英國盯著四七。”包爾第得這時抬起眼睛,非常職業性地把索密斯看了一眼,說不定是搜集一點材科,等洗手不幹這一行之後,好寫一本關於人性的書。“一九真是個聰明女人,而且化裝得很好。價錢不便宜,可是賺的硬錢。到目前為止,對方好像還沒有疑心到有人窺伺。可是過一個時期之後,你知道,敏感的人自己沒有事情幹時,總會有點察覺到的。我倒讚成暫時放下一七,注意四七的行動。偵察雙方的通信要冒很大的危險。在目前階段我完全不讚成。不過你可以告訴貴當事人,事情很有指望。”講到這裏時,包爾第得眯起眼睛,又把他的沉默主顧望了一下。
“不必,”索密斯忽然說,“我還是讚成在巴黎那邊小心地偵察,這一頭你不要管。”
“很好,”包爾第得回答,“我們做好了。”
“他們-他們相互之間是怎樣的態度?”
“我把她信上的話找給你看吧,”包爾第得說;他打開一隻抽屜櫃,把一包文件拿出來;“她在一封信裏概括講了她私人的看法。對了,在這兒!‘一七很美-這是四七的看法,四七牙齒長些’,(俗話指年紀,你知道)-‘很清楚不行了-等他的機會-一七也許在搭架子,等對方的條件,事情知道得不多,沒法說。可是整個看起來-她自己也糊裏糊塗-可能有一天會衝動起來。雙方都有派頭。’”
“這話什麼意思?”索密斯板著臉問。
“哦,”包爾第得先生一笑,露出許多白牙齒,“這是我們的行話。換句話說,看上去不大像會成為那類周末事件-要麼就認真要好起來,要麼就一點事情沒有。”
“哼!”索密斯說,“就這麼些嗎?”
“對了,”包爾第得說,“可是很有希望。”
“毒蜘蛛”!索密斯心裏想。“再見!”
他走進格林公園,打算穿過公園到維多利亞車站,再坐地鐵進城。雖然是一月下旬,天氣還很暖和,日光穿過霧氣,在凝霜的草地閃爍著-這樣一個日子真像照亮的蜘蛛網。
小蜘蛛和大蜘蛛!到處是蜘蛛!而所有這些蜘蛛裏麵,最大的蜘蛛卻是他自己的頑強性格,永遠用自己的蛛絲把一切出路都封鎖起來。那個家夥纏著伊蓮做什麼?真如包爾第得說的那樣嗎?還是僅僅可憐伊蓮寂寞就像他時常嘴裏說的那樣?這家夥總是那樣的極端感情用事。可是如果真如包爾第得暗示的呢!索密斯站著不走了,不可能!這家夥比自己還大6歲,並不比自己漂亮!錢也不比自己多!有什麼可愛的地方?
“而且,他已經回來了,”他想,“這就看上去不像-我要去看他!”就掏出一張名片,在上麵寫道:
本星期不論哪一天下午,希望能談這麼半小時;每天下午5點半到6點之間在鑒賞家俱樂部奉候;或者我上什錦俱樂部來也可以,聽候尊便。我想和你見見。
索密斯。
他一直走到聖·詹姆士街,親自關照什錦俱樂部的看門的。
“佐裏恩·福爾賽先生一進門,你就把這個交給他,”他說,隨即叫了一部新出租汽車進城去了。……
佐裏恩當天下午接到名片,當即轉身上鑒賞家俱樂部來。索密斯現在還轉什麼念頭呢?難道巴黎的風聲傳到他耳朵裏來了嗎?穿過聖·詹姆士街時,他決定並不隱瞞自己去看望伊蓮。“不過讓他知道伊蓮在巴黎可不行,”他心裏想,“除非他已經知道了。”俱樂部的人領他到了索密斯麵前時,他就是這種複雜的心情。索密斯正坐在一扇小凸窗麵前吃茶。
“不吃茶,謝謝你,”佐裏恩說,“不過我可要繼續抽煙。”
雖然外麵路燈已經亮了,窗簾還沒有拉下來。兩個堂兄弟對坐著,互相等著對方說話。
“聽說你上了巴黎,”索密斯終於開口了。
“是啊,剛回來。”
“小瓦爾已經告訴我了,那麼他跟你的孩子都要走嗎?”佐裏恩點點頭。
“你恐怕沒有碰見伊蓮吧?好像她也在國外呢。”
佐裏恩在煙氣中轉側了一下,方才回答:“我見到她。”
“她怎麼樣?”
“很好。”
又是一陣沉默,後來索密斯在椅子裏伸動了一下。
“上次我們見麵時,”他說,“我還是三心二意。我們談了話,你還表示了你的看法。我不想再來一次那樣的討論。我隻想說,我跟她的關係非常之難處。我不願你影響伊蓮對我的感情。事情已經隔了半年。我打算跟她講,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你知道,你已經跟她講過了,”佐裏恩說。
“那時候對她是突如其來,所以她有點震動。可是她隻要多考慮幾次,就會看出這對我們兩個人都是惟一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