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個故事 番外85(1 / 3)

“二妹, 你可千萬要想清楚”, 她拉著鄭宛, “且不說她是公主, 就單說自古至今, 也沒有妻子去告丈夫另外的妻室的呀?”為妻者三從四德是本分, 女戒更要牢牢的刻在心裏。

“那我這條命, 我這個人就白白受人欺負?”鄭宛推開自己嫂子的手,“為母則強,嫂子你也是做母親的人, 若有人活活鞭笞讓你的孩子死了,你會如何?”

她能說些什麼,作為一個女人她同情鄭宛, 可她之所以站在這兒用女戒來訓她, 怕的不過是這天下悠悠之口,怕的不過是廟堂上的皇帝。

鄭母雖怕鄭父回來生氣, 卻也對害女兒到如此的三公主怨恨到極致。原先沒人攔著她到有點忐忑, 如今被兒媳一攔, 心裏的火反倒上來, “宛兒是我鄭家的人, 你不幫著她反倒替別人說話, 起開——”做兒媳的再怎麼也不敢攔著婆婆,因此她隻能讓兩人離開府邸。

——

剛下了朝堂,丘壑陪同自己的嶽丈一起進了皇帝的上書房。

作為寵臣, 平日下朝後他免不得去上書房與皇帝別的一幹心腹商量進入在朝堂上遇到的問題。今日依然, 等處理完了所有事物,又擬訂好了章程,已經過了個把個時辰。他正打算告辭,卻突然被上座的帝王留了下來。

“愛卿今日府中可有要事?”

“無。”

皇帝從禦座兒起身,“那便陪著朕去聽一場京都衙門的官司——到與你的夫人有些關係。”說罷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鄭父,“鄭大人也一起吧。”

“老臣聽命。”

翁婿兩人對視一眼,皆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

鄭宛跪在堂上,有了皇帝的禦令京畿衙門的人很快也將三公主請上了公堂。

“鄭氏!”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居然在眾人矚目下被壓上了衙門,讓她怎麼吞下這口氣,“你居然敢狀告本公主!好你個鄭氏,平日裏的軟弱模樣都是裝出來哄騙我的罷!”說著她便想抽出腰間的軟鞭,隻是此刻在朝堂之上,外圍還有眾多看熱鬧的百姓,衙官驚堂木一拍,“公堂之上,大膽!”

三公主性子驕縱,但在宮裏卻絕不是一個受寵的公主。否則皇帝也不會讓她不顧名分的跟著一個男人跑了。

衙官發火之後她便收斂了自己的脾性,隻是語氣仍稱不上好,“不知大人找本宮來所謂何事?若聽這賤人胡說八道,那本宮可沒閑工夫!”

衙官驚堂木一拍,“堂下原告,說出你的冤情。是非黑白,公道屈直,自有本官為你判斷”。

“稟大人,小婦人所告之人,就是如今站在一側的當朝三公主”,她話一落,外麵百姓便嘩然一團——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誰都沒見過這個場景,也因為這樣這消息一透出來,便引來這麼多人。

“我乃副相正妻鄭宛,一告三公主謀害我兒性命”,鄭宛朝天一拜,“二告我夫婿,寵妾滅妻,致使宅內不合。我朝律法,凡寵妾滅妻者,仗三十,為官者,仗四十。”鄭宛不是一個不通文墨的人,相反她看過許多的書,她甚或從古書中看到過之前的母係氏族。

何況而今執掌朝政的是塞外入關之人,風俗比較之前開化許多。她自己想也不透為何在副相府中一直忍著——好似心被人蒙住,腳上卻被裝上了軲轆,朝著固定的方向一步步邁去。

鄭宛說道後麵就用起了文言,大致就是狀告三公主刁蠻——再就是說丘壑亂搞男女關係。

在這個年代亂搞男女關係倒不是什麼大罪,但丘壑是官,而且還是所有百姓心中的清官,如今被子妻子告了——除卻那些看閑事兒的人,衙門口還有幾個戀慕丘壑的大姑娘直接把菜籃子裏的菜扔進來砸鄭宛。

“丘大人出身寒門,一心為民,明明是你作深閨怨婦姿態嫉妒旁人!”

“就是就是……前些時日三公主還和邱大人一起去滄州派糧呢?”

堂內三公主頭抬的高高的,眼神不屑。

鄭宛沒防備被一個碩大的梨砸中了腳踝,鄭夫人連忙護著她。而後堂上的衙官驚堂木一拍,便有不少衙役來維持秩序,“你說三公主鞭笞致使你落胎,人證物證都有嗎?”

“家中鄭媽媽——”鄭宛還沒說完,便被人截了話頭,“你找個你的奶媽子當證人算什麼,她自然是偏向你,本公主雖看不慣你,但也不至於做出鞭笞至你胎兒致死的事,分明是你借機栽贓我!大人,敢問誣賴皇室公主是何罪名?”

那衙官眉頭也皺著,“府內沒有別的證人了嗎?”

鄭宛苦笑,府內有何證人會聽她的。她突然站起來,脫落自己的外袍,鄭夫人大驚之下要攔住她,卻被她推開,“我身上一共三十多道鞭痕,其中老舊的傷痕是公主入府時斷斷續續打下。還有二十多道,是那日鞭笞所致——”她眉目決絕,“小婦人至此,再不求清白,隻求為我無辜枉死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隻求還這世間一個天理昭昭!”

鄭宛隻露了後背,而她身後的鄭母卻再也不攔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身子很瘦弱,肩胛骨清楚可見,誰都不會忘記丘壑那日迎親時鄭家女的曼妙姿態,再結合如今女子細瘦的背,滿布青紫鞭痕的傷口,莫不神情各一的看向三公主。

“誰知道你不是自己偽造了這些傷口來誣賴本宮?!”決計不能承認,如今事情鬧的這樣大,承認了就算鄭氏下堂她有何臉麵做丘郎的夫人?

“三公主當日鞭笞我所用的鞭子便是如今她腰上別的這一支,而宮中鍛造出來的器物花紋各宮皆都不同,大人自可與我身上的傷口比對。”

“鄭氏!如今你還是丘相的夫人,袒露身體在眾人麵前,你要不要臉?”三公主捏著手中的鞭子,知道今兒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

“我要臉做什麼?”鄭宛冷笑,又跪拜,“隻求大人為我做主——”

衙官瞧見三公主的神色也知道事情已然分明,就有些忍不住想看後麵聽審三位的臉。卻見左側的丘壑按耐不住,“鄭宛,你非要這樣嗎?”

今日鄭宛當朝狀告三公主,對丘壑來說好比從前全心全意信賴他的人卻站在了和他相反的對立麵,背叛有之,心痛也有——但此刻他必須跳出來保住三公主,比起鄭宛來說,她對他的仕途才大有進益,尤其皇帝還在後側,天家顏麵不能有虧損。

他看著明顯臉色蒼白的三公主,握了握她的手,“原先你就善妒,如今更變本加厲。公主她隻是無心之失便被你紅口白牙說成這樣——”

“呸!”鄭宛萬分厭惡的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之前的情意,“她是無心之失,我身上的道道鞭痕都是假的嗎?我失去的孩子也是假的嗎?”

“等閑變卻故人心。我從不怪你苛待我,如今我隻是想求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