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眉用雙極電凝器將擬切除部分與正常組織交界處逐一進行電凝處理,同時再用電凝剪依次剪斷輸卵管宮角連接處、輸卵管卵巢韌帶、以及輸卵管係膜。
她的手很穩,下剪時幾乎離自己預設的位置不差分毫。
輸卵管切除術的精密程度要比切闌尾複雜得多,秦羽眉全神貫注地盯著被剝離出來的腹腔,額上很快就見了汗。
她趕緊先終止了後續的電凝,走到另一旁拿起紗布使勁在額頭上抹了一把,確認自己眼前不會被什麼灰塵或汗水擋住視線,這才重新回到手術台前操作。
直到將切開的刀口重新縫合完畢,秦羽眉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沒有突發情況,也沒有大出血或感染。
秦羽眉在九州大陸上完成的第一個外科手術,基本可以算是完美收工。
四姨娘尚未醒來,秦羽眉先給她掛了兩瓶消炎藥輸液,握住手術台一端的把手,直接將鐵架床穩穩推進了相通的隔壁病房內。
她當初要求工匠打造這些高架床的時候,特意要求在床腳都安了滑輪,好方便自己一個人也能推動。
摘下口罩,秦羽眉才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間流了滿身的汗,幾乎打濕了衣衫後又快晾幹了,黏糊糊地貼在背上。
秦羽眉調整著輸液的速度,自己坐到了角落裏的一把椅子上,頭一歪就打起了瞌睡。
***
從日上三竿一直等到金烏西垂,手術室裏一直很安靜,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孫遠黛已經急得不知道在院子裏轉了多少圈了,反複詢問守在門口的璿璣和瑤光:“羽眉什麼時候能出來?”
“婢子不知,還請侯夫人安心等待。”瑤光輕聲說道。每次孫遠黛問她,她也總是這個答案。
公主讓她們守在門口,預先就已經說過這種情況。她們二人的任務,就是不能讓任何人以任何名義闖進去。
雖然她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公主會在裏麵待了這麼久,可既然她遲遲沒有叫人進去,就證明一切都還在她掌握之中吧?
許於飛倒是比孫遠黛冷靜多了,他耐心地哄著夫人坐下,又喊周圍的丫鬟換一遍茶水和點心。
孫遠黛看他那一副悠閑的樣子就不順眼,冷哼一聲:“你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你再急也不能闖進去,還不如好好坐在這裏等嘛。”許於飛拿起一塊桃花姬送到孫遠黛嘴邊,“夫人嚐嚐,我看這公主府裏的點心倒是真不錯,比咱們府上的還精致些,不愧是璟王府出來的人。”
璿璣掩口笑道:“侯爺此言差矣,這可不是我們王府廚娘的手藝--都是公主教的。”
“什麼?”孫遠黛剛把一小口桃花姬咽下,也顧不上操心裏麵的情況了,看著璿璣問道:“你說這些都是羽眉教的?”
璿璣點頭,“公主之前總說府裏的飲食太單調,沒什麼心意,就親自在廚房待了好幾天,和廚娘一起研究出不少新菜式呢。”
她說這話時既自豪又失落:要不是王爺那天差點犯了錯,公主也不會氣得把自己關在府裏,整天隻能變著法兒地研究這些吃吃喝喝了。
話說回來,王爺這些日子怎麼一次也沒過來?他難不成還真等著公主先低頭?不知道女孩兒家都臉皮薄嘛!
璿璣暗暗下定決心:眼看著公主這些日子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王爺也該上門認錯了!
她心裏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沒注意到永平侯夫婦對視時驚詫的目光。
先是醫術,又是廚藝,秦羽眉一個孤女,到底是從哪兒學的這一身本事?
孫遠黛眼神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許於飛耳邊絮絮說了一通。
許於飛的眼睛越聽越大,等到孫遠黛說完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說,她朝夫人腿上丟了枚石子,夫人就跪在那裏起不來了?”
孫遠黛肯定地點頭,“她當時可能根本就沒想瞞著我,我親眼看見她丟出去的。後來母親跪在地上半天才能起來,要不是真的渾身無力,又怎麼能撕破我穿的煙羅錦?”
許於飛忍不住倒吸了口氣,喃喃道:“乖乖,這可真是不得了啊……”
這種隔空打穴的本事,他一直都是當作江湖傳說來聽的,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會!而且還是這個身上藏了無數個秘密的秦羽眉!
他的神情正經了幾分,背著璿璣和瑤光低聲道:“夫人,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居然能早早發現秦羽眉的特別之處,還和她成了好朋友。
孫遠黛亦低聲回他:“侯爺,公主這個人不光能成為我們的助力,並且也確實是個值得真心結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