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胡公公走了出來,朝孫思道一行禮:“孫閣老,陛下請您進去。”
原來這就是孫閣老?秦羽眉還未多想,就看到他轉過頭不懷好意地瞪了自己一眼,這才跟著胡公公進殿。
秦羽眉聳聳肩,這老頭不會和他夫人一樣,將孫伯言和孫凝霜的死都怪到她頭上了吧?
有宮人引她出宮,秦羽眉走得遠了,沒能聽見明德殿內的對話。
“陛下,臣剛剛想到一人,必定能為此次平瘧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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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眉回到公主府,先去洗了個澡,又去後院給瑤光複查。
她恢複的很快,如今已經能扶著床慢慢下地行走了。秦羽眉也沒特意拘著她,適當運動是有利於傷口愈合的。
“公主,您今天又是為什麼進宮的?”璿璣無事時就在這裏陪著瑤光,忍不住問秦羽眉。
“哦,太子發病,群醫無策,陛下就想起我了。”秦羽眉隨口答道。
準確的說,想起她的應該是夏侯熙才對。
璿璣和瑤光都嚇了一跳。她們跟著夏侯璟做事,自然知道太子有先天心疾,纏綿病榻多年。太醫院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因為太子的病被砍了腦袋,公主怎麼這麼膽大,說去就去了?
“那公主治好太子的病了?”璿璣小心翼翼問道。
秦羽眉不置可否:“頂多就是讓他沒死過去而已,徹底治好是不太可能了。”
聽著秦羽眉語氣平淡地議論著一國儲君的生死,璿璣和瑤光再次感慨,她們的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
瑤光要比璿璣更加謹慎,聽出了秦羽眉話裏留了餘地,壓低聲音問道:“那公主是否有徹底治好太子殿下的辦法?”
連她傷得這麼重都被公主救回來了,太子應該也可以的吧?
“有啊。”秦羽眉對這兩個夏侯璟送來的侍婢一向信重,隨口道:“給太子換心就行了。”
璿璣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換、換心?公主,您和婢子開玩笑呢吧?”
秦羽眉一本正經搖頭:“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可惜風險太大,說不定太子沒挺過去就死在手術台上了,這責任我哪擔得起?”
瑤光心中驚駭也不比璿璣少多少,點點頭:“公主說的有道理,您萬事都要以自保為先。宮裏的事,還是少參與的好。”怕秦羽眉一時想不開,又補充道:“王爺必定也是這樣想的。”
“放心,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秦羽眉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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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爆發瘧疾的消息很快就傳揚開來。盡管帝京城內還未發現疑似病患,可還是人人自危,一時間街上的人都少了許多。
京兆尹首當其衝,被夏帝以辦事不力的罪過狠狠斥罵了一通,罰他親自帶隊出城去搶險救災,不安置好在水災中受損的百姓就不許回家。
有心人立刻嗅出了些許苗頭。
京兆尹可是三皇子康王殿下一派的,如今夏帝毫不留情地將他臭罵一頓,是不是嫌三皇子最近蹦躂得太歡了?
康王是文貴妃所出,她是近年來後宮風頭最盛的妃嬪,膝下還有一女福靈公主,今年十三;一子十二皇子,今年才五歲。
夏帝貶斥了京兆尹李昆,這讓不少太子派係和六皇子寧王一派的官員暗自竊喜。
而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第二日朝會上,久臥病榻的太子居然出現在了勤政殿上!
雖然依舊要靠夏侯熙攙扶,可太子殿下的麵色明顯比從前紅潤了許多。
夏帝特意讓胡公公在龍椅旁擺了把椅子,允太子成為滿勤政殿第二個可以坐著的人。
這下子,康王和寧王門下的官員可慌了神:陛下對太子依舊如此信重,二位王爺還能爭得過太子和長孫殿下嗎?
太子難得露麵一次,卻讓百官再次領略了他驚才絕豔的政治天賦。凡是夏帝問到的問題,他都能有條不紊地分析出個一二三四來。而更讓人心驚的是,他竟然對站在勤政殿上的朝臣履曆才能如數家珍,三兩句就點出何事該由何人主辦,何人協辦,何人督辦。
被太子點到名字的官員俱是心驚肉跳:這主辦協辦督辦選得極有水平,將朝堂上幾大派係的官員都打了個散亂,無論哪一派都沒機會獨攬大權,借機牟利。
可以想象,這樣幾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一同辦一件事,說不好要把人腦袋打成狗腦袋,最後得利的不就是陛下麼?
退朝時,百官用恭敬的眼神目送著太子緩緩走出勤政殿,就連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如今看起來也高大了幾分。
太子殿下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