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他死了。
如獲新生的落輝當然不會給負傷的他再次傷人的機會,他沒有猶豫,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揮起那柄在火光中閃閃發亮的佩劍,將艾伯納爵士的頭顱斬落在地。
親人的鮮血,濺了艾麗莎小姐一身。
這是落輝昏迷前看見的最後一幕了,體力透支又麵部負傷的他,體內裏已經沒有精力再支撐他的精神與肉體了,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倒在艾伯納爵士的屍體上。
......
睜開雙眸。
落輝的第一感覺是,自己的左眼視野黑了一塊,伸手一碰,原來是繃帶,遮住了他的左眼一部分。
回神一憶,又四顧一看,落輝算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躺在艾麗莎小姐的床上,床邊沒有一個人。房門緊閉著,地上,昨晚留下的淩亂血跡已沒有了,窗外,依舊是低沉的烏雲飄在空中,沒有太陽,判斷不出現在是上午還是下午。
臉上的傷口雖然在隱隱作痛,但困擾落輝更大的痛苦是——他餓了。
起身下床,落輝感覺體力還沒有恢複過來,走路搖搖晃晃的。打開房門,是一個並不寬敞的過道,一邊似乎是上去的樓梯口,一邊是下去的樓梯口。
落輝選擇了下樓,他來到一樓,這裏是領主大廳,倒是非常地寬敞,可隻有一個女仆在打掃衛生。
“請...請問......艾麗莎小姐在嗎?”
落輝走過去問道。
“小姐正在飯廳用餐。”女仆停下手中的活計,低下頭畢恭畢敬地答道,“大人,需要我帶您去見她嗎?”
落輝有些不適應別人這樣跟自己說話,但還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女仆帶領落輝來到大廳右邊一個房間前,推開房門,彎下腰示意落輝,前麵就是飯廳。
落輝微微頷首,走了進去。
“你還好吧......”
落輝看著眼前正旁騖若人,吃著早飯的艾麗莎小姐,說道。
“還行吧。”艾麗莎小姐抬頭看了一眼落輝,眼神中並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似乎並沒有為昨晚發生的事情感到任何的不適,她拉開了自己身旁的一張椅子,示意落輝坐下。
但落輝心知肚明,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
“那...伯爵的贖金,能湊齊嗎?”
落輝也無所顧忌地坐下了,同時吩咐一旁守候的女仆幫自己取一份早餐來。
“沒問題的。”艾麗莎小姐點點頭,看也不看落輝一眼。
她少了往日的那份活潑。
且隻答不問。曾經的落輝最難和這種人相處,生性孤僻的他和這種人交往,雙方在一次簡短的談話後,最終都隻會留下無盡的沉默。
但現在,時事不同了。
“把頭抬起來。”
落輝伸手將艾麗莎小姐麵前的餐盤挪開,又奪下了她手中的餐具,聲調也提高了幾分貝。
“我要你——跟我說話。”落輝看似麵無表情地,看著艾麗莎小姐的雙眼。
她清澈的明眸裏,閃爍著晶亮的淚花。
但她依舊沒有說話。
“現在...再告訴我一遍,錢...能湊齊嗎?”
艾麗莎小姐極力忍住淚水,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那般,搖了搖頭,“連上父親大人所有的積蓄......還差2000第納爾。”
“哦......”落輝這才鬆了口氣。
隻差2000的話,東湊西湊應該還能湊齊,他就怕艾麗莎小姐遭受弑親的打擊後,想不開,失去了生存欲望,這才是最難辦的。
畢竟他殺了人家的哥哥,已經被綁上了家族的大船,再也脫不了關係了——他還指望著能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下去呢,而就目前看來,事情已是越來越複雜了。
“我去幫你再湊點。”
落輝撇下一句話,起身正要離開,卻正好撞上剛剛那個女仆給自己送早餐來,這才發覺自己還沒吃飯,隻好尷尬地又坐下了。
早餐不是很豐盛,隻有幾塊烘焙過的麵包和幾塊切開的牛肉片,外加一杯清水。
“能給我再拿一杯麥酒來嗎?”
落輝抬頭對守候再一邊的女仆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