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澀地笑了一笑：“可以想象當時的狀況非常慘烈。”
“紫霧消散，土丘上屍橫遍野。”大儺紫薏垂了垂眼瞼，“但是沒有人會想到這才是悲劇的開始。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掩埋死難者的屍體，紫霧又一次彌漫開來。接著地動山搖，轟鳴聲中，從紫霧中鑽出了六條披著厚厚的鱗甲的大爬蟲。這種怪物每條長達幾十米，身軀比盤根老樹還粗，有十二隻粗大的利爪，伸縮的信子帶有倒刺，吼聲如雷。”
康儀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龍了？”
“至今我都不知道要如何稱呼這種可憎的大爬蟲！”大儺紫薏語調低沉，“這種大爬蟲張口可吞噬人，揮爪便把人擊碎，龐大的身軀滾動就把人壓成肉醬，一時之間，我們傷亡慘重，迫不得已退下了土丘。大儺應嬋一麵作法一麵派人回國搬救兵。幾天後一萬女巫、一萬女儺和十萬武士趕來馳援時，土丘上下已經變成了屍山血海。六條大爬蟲全死了，可是我們原先的人馬所剩無幾。為了攻占一座土丘，誰也沒想到會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可是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不久之後，山丘上出現了一群飾戴蒙麵玉綴，身披鳥羽大麾的女人。這群女人一律不蓄頭發，有四隻手和三隻乳房，騎著花豹子，威風凜凜。領頭的便是惡神妟龍。之後，大儺應嬋和凶神妟龍展開了十天十夜的大鬥法。那段日子天一會兒亮一會兒黑，有時烈日當空，轉眼就飛雪連天。兩人各展神通，召喚一批又一批飛禽走獸相鬥，土丘上各種屍體堆積如山，怒吼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最後大儺應嬋和惡神妟龍兩敗俱傷，相約將土丘裂為兩半，劃為禁地，從此互不侵犯。這便是凶犁土丘山的來曆。”
壓抑的沉默之後，康儀開了口：“大儺，恕我冒昧，我認為大儺應嬋一定會毀約，因為她肩負開疆拓土的重任，絕不會就此止步不前。”
大儺紫薏呷了一口香茗：“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裏，有多少契約和諾言能夠真正兌現呢？隻不過，很多背信棄義的作為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大儺應嬋傷好之後，便邀約大儺紀依向惡神妟龍展開了複仇。兩人率大軍越過土丘裂穀，向惡神妟龍盤踞在響沙的紅粉寶城發起了攻擊。不料偷雞不成蝕把米，惡神妟龍勾結凶神楚昊從背後偷襲，攻占了朝陽穀，截斷了退路。雙方夾擊之下，大儺應嬋和大儺紀依隻有棄械而降。惡神妟龍將兩人軟禁在紅粉寶城，令部屬退出響沙，履行從前的約定，從此不再踏入禁區。我在紅粉寶城侍候了大儺應嬋和大儺紀依三十年，獲釋後遵從大儺應嬋的旨意，創建了搖民國。”
康儀歪了一下頭：“大儺，紅粉寶城是什麼樣子？”
大儺紫薏十分複雜的一笑：“那裏是人間天堂。”
“大儺，如今大神楚昊被毀滅了，惡神妟龍會不會為此展開報複？”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冤冤相報的事情總是沒完沒了。”
“現如今敝國人數加起來有百萬之眾，諒惡神妟龍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凶神楚昊罪大惡極，誅殺她不違天道。”大儺紫薏看了我一眼，“博士，話說到這份上，我倒有個不情之請，若能獲得你和你的團隊的幫助，促使惡神妟龍獲放大儺應嬋和大儺紀依，敝國上下將感激不盡。”
康儀瞥了我一眼，快人快語地說：“幫人幫到底，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做…但時光一晃都幾百年了，大儺應嬋和大儺紀依是否還活著？”
大儺紫薏臉上隱約現出笑意：“時光的輪回對有些人來說與生死無關，我跟隨大儺應嬋經曆過重重磨難，不是也還活著嗎？”
與大儺紫薏告別後，我和康儀走在綠樹成蔭的山道上，心情不無鬱悶：“你不應該隨口就答應了大儺紫薏提出的要求…”
“現實明擺著，不擺平惡神妟龍，搖民國始終不會得安寧。”康儀點燃一支香煙叼在嘴上，“我們要一路往前走，肯定得經過凶犁土丘山和響沙山，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紅粉寶城是什麼模樣…”
我從她嘴上取下香煙抽了一口：“我還以為你已經過了對凡事都好奇的年齡。”
康儀呆了一呆：“…什麼意思？嫌我老了是不是？我離更年期還早著呢。說實話我真想見見大儺應嬋，畢竟古往今來能屠龍的女中豪傑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