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之聽到他問自己這個問題,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 一粒一粒從胳膊攀爬脖頸。
他隻穿了一件薄而寬鬆的圓領毛衣, 因此淮晝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在外的皮膚上驟升的小顆粒, 這令他的恐懼無法掩藏。
但很快, 淮晝就在他坐的鋼琴椅旁邊半蹲了下來, 將他整個身高壓得比坐在椅子上的他還矮, 這個高度使剛剛叫人難受的壓迫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淮晝也沒繼續盯著他看,而是伸出手在琴鍵上按了幾個音。
靈動好聽的琴聲從他指尖泄出, 蘇錦之凝神細聽了一會,發現這首就是他剛剛彈過的那首鋼琴曲。
“這首曲子你剛剛彈過。”淮晝開口,一天之中他很少說話, 這就導致了他每次開口時聲音都帶著微微的沙啞, 為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添了幾分味道,就像是情人在耳邊的私語呢喃。
“這裏, 你剛剛彈錯了。”淮晝彈了前奏讓他認出這首歌以後, 就跳到了他剛剛彈錯的部分, 將正確的音調在琴鍵上緩緩按出。
“哦……”蘇錦之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 隻好把雙手放到琴鍵上彈了一遍淮晝糾正過後的版本。
尹歌其實不會彈琴, 他從來都沒有任何一點關於音樂的學習基礎, 他之所以會彈鋼琴全仰仗於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他看過一遍的琴譜就不會忘記,也記得琴鍵上所有的鍵音,知道每一個音符該從哪個琴鍵上發出, 因此他能夠最完整地複製一首曲子出來。
“這一次對了。”淮晝說完這句後就站了起來, 緩緩退朝一邊站定,然後繼續盯著他看。
蘇錦之停頓了一會,見他不打算再上前來做些什麼的時候就隻好繼續彈琴。但蘇錦之不知道,那是淮晝最後一次試探他,但是卻不是試探他還記不記得他就是灰眼殺手,而是為了試探他能否成為蘇錦之的支配者。
完全掌控支配他的思想、身體和人生。
他看著少年靜坐在鋼琴之前,屋外煦暖的金色光芒落在他的身上,纖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間靈活地跳動,指尖下泄露出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但這樣的寧靜能否繼續存在,完全取決於他。
“你今天早上是在找這個嗎?”當鋼琴的調子攀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淮晝捏準時機上前,將那個藍色的奶嘴遞到他的麵前。
琴聲落在一個重音後戛然而止,就像是即將到來的高.潮被人打斷。
少年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淮晝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和他對視,交接的目光仿若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這場戰爭是是男人單方麵的進攻和侵略,蘇錦之沒有任何防禦能力,隻能被逼得節節敗退,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下一刻,淮晝就過來拉他的手,但隻是虛虛的牽住了他的指尖,讓觸碰變得若即若離。
蘇錦之下意識地把手抽了回去,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樣不好,連忙繼續盯著淮晝的眼睛看,想要看看他生氣了沒有,淮晝卻輕輕笑了一下,然後靠在鋼琴旁邊望著他的眼睛,微微俯身,問他道:“你的琴聲很難過,你在想爸爸嗎?”
蘇錦之根本就沒在想懷特,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淮晝,剛剛彈的曲子確實很悲傷,但那是尹歌在每一次淮晝說不來看他之後他都會彈的曲子,曲子裏裝滿了尹歌對他父親的依戀,但絕對不是他的。
可是他現在對於淮晝的問題隻能點頭,不能否認。
於是蘇錦之垂著眼簾又“嗯”了一聲。
淮晝聽到他的回答後就直起了身,拿著那個藍色奶嘴說道:“含著這個會令人感覺放鬆吧?”
蘇錦之順著他的問題抬眸看他,結果一抬頭卻看到淮晝把他的奶嘴含進了嘴裏,就那樣叼著一個藍柄奶嘴麵無表情的望著他。
說實話,一個強壯高大的男人含著一個奶嘴的畫麵實在令人震驚,而淮晝嚴肅的表情卻讓這件事看起來無比正常,仿佛含著奶嘴的確是一個令人放鬆的好方法。
“你……”蘇錦之望著他怔怔地開口。
淮晝叼著奶嘴偏了偏頭,眼裏還是什麼情緒也沒有。
“你……你也吃……”蘇錦之又繼續問他,難道淮晝也像他一樣愛吃奶嘴嗎?
“我難過的時候也會含著它。”不過很快,淮晝就把那個奶嘴從他嘴裏取出來了,然後伸手又來牽他的手,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隻握住他的指尖,而是握住了他的整個手背,聲音非常柔和,“我剛剛看到你很難過,所以想把它給你。”
他嚴肅的表情令蘇錦之差一點就信了他鬼話,但是就算沒有完全相信,蘇錦之也是將信將疑的,所以他沒有把手抽回去,而是等著淮晝把那個奶嘴遞給他。
然而淮晝沒有直接把那個奶嘴放到他的手心裏,而是直接用它碰了碰蘇錦之的唇。
唇上傳來一些濕濕涼涼的感覺,蘇錦之一下子就呆住了。
“張嘴。”淮晝盯著他的眼睛開口,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像是一個必須服從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