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橙放下了手中的碗,淡淡道:“知道的不久,你在上回陸伊澄手受傷的時候就已經恢複記憶了吧。或者更早?”
有些詫異這個女人的警覺性,他掩飾得那麼好,居然還是被她發現了。
“不用懷疑,我跟著你這麼多年了,你那時眼裏的驚慌和害怕,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而且當時你看過來的眼神,是那麼淩厲!我想若不是你沒法動,你真有可能在那刻殺了陳雲,殺了我!後來你一直吵著要去看她,我就開始猜測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可是你又裝得很像,一時我不能確定。直到今天中午,我推你去看她的時候,別人可能沒看清,但是我卻看清楚了,那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還有回轉身後你流下的眼淚,這些都足以表明你其實早就恢複記憶了。”
葉紅橙表情很平靜,就像此刻說的是別人的事一樣。
劉一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回他的目光不再呆滯,以前的銳利全都回到了眼裏,他微微露出笑容:“放心,我不會殺你,也沒能力殺你,畢竟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隻是我恢複記憶的事你最好別說出去,這對你對我都好。”既然被她拆穿了,也沒必要隱藏了。
“是怕她知道嗎?”葉紅橙幽幽地問,嘴裏是萬般苦澀,這個男人所有的情緒都是為了陸伊澄而已,就算她為他付出再多,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片刻。當懷疑他是故意偽裝後,她就時刻注意他的眼神和反應以及肢體動作,人在霎那間的直接反應往往會給人不同的訊息。
從那次陸伊澄受傷,滿手是血的在他麵前時,她就注意到他的眼裏那痛楚是多麼真實,完全不像是個失憶的人,他為什麼會為了陸伊澄心痛呢?是潛意識嗎?
細心觀察後,他一次次地頻繁問起陸伊澄,她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聽到那個問題後,劉一新有片刻的怔忡,然後點點頭,從葉紅橙的神色間,他已經看不出一點恨意和瘋狂。就算現在微微有些冷嘲熱諷,但是也不像之前那麼極端了,她真的如表麵那樣放下仇恨了嗎?
“她因為我的‘死’獨自飄零在外了五年,能夠知道她曾經愛過我,我心已足以。蕭辰逸是她執著了這麼多年至今都沒有放手的人,就這一點,我就不如他,所以此刻我何必再去介入他們呢?如果放手,對她是種成全與幸福,那麼我何必再去破壞這一切,就讓我們安於現狀吧。”
他轉頭看向窗外,那裏雖然已經漆黑一片,但是明月高掛,這是許多天以來第一次看到月亮。秋風已起,感覺有些懾縮,是冬天要來了嗎?轉回頭凝視著葉紅橙,緩緩說:“紅橙,你也是時候放下以前了,不要再被仇恨所主宰。不管為了什麼,這五年,我需要對你說聲謝謝。”
葉紅橙忽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也酸澀起來,隻是一個簡單的“謝謝”居然就能讓她如此激動,可是她為他做的這麼多,要的就豈止是一個“謝謝”?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不需要我的謝謝,隻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現在能夠這麼清晰的與你說話,都是因為你。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沒有你,五年前我就已經灰飛煙滅了。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恢複記憶的另外一個因素也是為了你,從我叫你‘橙子’那天起,我就已經決定,要嚐試跟你生活下去。”
劉一新說到這低下了頭,閉上了眼,不讓眼裏的情緒再次流瀉。他清楚地記得今天中午伊澄說的最後一句話:紅姐,推一新回房休息吧,今後就拜托你了。
她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把他托付給了葉紅橙照顧。現在她化險為夷,那麼他就如她的願,做一個失憶的人,安穩平靜的與葉紅橙在一起。而且他不敢肯定此刻的葉紅橙是否真的放下了仇恨,如果還沒有,那就意味著對伊澄依舊存在著威脅。現在的他等同於一個廢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把橙子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麼唯有牽絆住葉紅橙,以自己為代價,這是他為橙子能夠做的最後的保護了。
發現房間裏全無生息,劉一新驚訝地睜開眼看向葉紅橙,微微愣住了。她的臉上掛滿了淚痕,眼淚還在不停止地往下流,不自覺地就伸出了手想去擦她的眼淚,伸到半空中,才驚覺這樣淚眼朦朧的葉紅橙好像他的橙子。
此刻他的心疼是因為葉紅橙還是心裏的那個人,他也不敢肯定了。
葉紅橙像是得到了他的鼓勵一般,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投向了他的懷抱,哭著說:“一新,我答應你,我們好好的生活,把以前都忘記。我做你永遠的‘橙子’!”
當初聽他喊自己“橙子”時心裏還覺得酸澀,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自己告訴他叫她“橙子”時,他的反應是甩了她一巴掌。那個名字成了他的禁忌,可是現在他打破了禁忌,那麼她也願意努力成為他一個人的“橙子”。
——愛情是生命的源泉,在愛著的時候,都會低到塵埃中去。一生總得做一次飛蛾,為愛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