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王沂孫、張炎等14人相聚,詠龍涎香、白蓮、蓴、蟬、蟹成為他們代表故國之思之物。王沂孫詠物詞最多,並在詠物中善用典,如《梅嫵·新月》中詠月,形象狀寫月的形態和神韻,寫人間拜月到嫦娥的離恨,再到如鉤的新月,比喻十分貼切;寫金鏡難圓,故國難恢複,人們期盼月重圓,一睹月中山河,暗示、比興、象征集於一體,以月之圓缺比喻國之興亡,寓意明顯。但是他還有一些詠物詞旨意朦朧,不夠清晰,令人費解或曲解,《齊天樂·蟬》通過對蟬所處的節令、環境以及形態、聲音與情韻的形象描寫,既突出了蟬的身世、形態與生活習慣,又暗含了詞人的悲切心情,這是一首較好的詠物詞。《水龍吟·落葉》就寫得比較隱晦。落葉飄零,遍地蕭瑟,又引用古典摹落葉之聲,神形兼備,並用紅葉題詩故事,寫故宮的荒蕪,用“啼蟄”、“飛鴻”、“亂影”、“碎石”烘托渲染內心愁緒。另如《慶宮春·水仙花》中的水仙花同樣有寄托之意。張先最善詠孤雁,如《解連環·孤雁》就是這種詞境。“楚江空晚。悵離群萬裏,恍然驚散。自顧影、卻下寒塘,正沙淨草枯,水平天遠。寫不成書,隻寄得、相思一點。料因循誤了,殘氈擁雪,故人心眼。誰憐旅愁荏苒。漫長門夜悄,錦箏彈怨。想伴侶、猶宿蘆花,也曾念春前,去程應轉。暮雨相呼,怕驀地、玉關重見。未羞他、雙燕歸來,畫簾半卷。”上片前六句寫孤雁失群的原因及淒苦處境。後五句用鴻雁傳書的傳說故事,寫孤雁不能及時為故人傳遞信息。下片用陳皇後的典故,寫鴻雁之愁,並寫來生動感人,為此,被後人譽為“張孤雁”的美稱。總的來看,周密、王沂孫、張先雖然在詞的形式技巧上下了大功夫,但缺乏創新,這是他們的共同特點。
總而言之,南宋末的婉約詞人,大多在藝術形式上用力,而別的方麵用力不夠。開創性精神不強,大多在詞的音律、語言上精雕細琢,確實提高了欣賞性,但纏綿低沉之情、男女相歡之意未免千篇一律,缺乏亮點。
二、豪放詞人的意象群
豪放詞在唐五代氣息較弱,因為詞的婉約清麗才是其本色,豪放被人認為出軌,不合詞要求,大多不被認可。其實,詞史中,婉約,豪放隻是明代分法,唐宋人並無此說,而是從氣來論。實際上,婉約與豪放並非涇渭分明,而是互相交叉,婉約詞人本身,既寫婉約詞,又寫豪放詞,隻不過以那派為主罷了,蘇軾、辛棄疾是典型的豪放詞人,但他們的婉約詞也不乏其例。李清照、柳永、黃庭堅為婉約詞人,但又寫了一些豪放詞。這都與詞人的心情、情緒、處境、經曆相關,為此,我們談論婉約、豪放不能一刀切,而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我想,其區別應該從意象的選擇上來考慮,一般來說,表達自己誌趣和情操的應為小意象,表達憂國憂民、願為國家民族獻身的應為中等意象,關注人類生存和自然風光,為人類和平奮鬥一生的為大意象。這隻是粗略論之,一般來說,隻要品格高尚,便自成高格,即可稱為上上之境了,意象自然就是大意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