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派詞人張孝祥也是一位重量級的人物,他的壯詞最為著名的是長調,有容入無限事的氣魄,他的《六州歌頭》容量最大,所選景物也十分廣闊,也非常有特色。用“塵暗”、“風勁”寫敵人猖獗逐殺,用洙泗、弦歌、膳腥來寫金兵對曲阜這一文化聖地的肆意踐踏和野蠻摧殘,用氈帳、區脫、宵獵、笳、鼓等來寫金兵耀武揚威,展示武力,從上到下,戒備森嚴,時刻有南犯的跡象。但南宋前線卻悄無聲息,無任何準備,對比十分的鮮明。下片用箭、劍鞘的空蛀、遠望汴京、幹羽來描寫壯士徒有一腔熱血,隻能撫劍長歎哀淒,中原遺民南望“冠蓋”、“馳騖”、“翠葆”、“霓旌”,抨擊南宋統治者的腐敗無能,屈辱求和的小醜嘴臉,從而抒發了報國無門的滿腔悲憤,也流露了對淪陷區人民的無限同情。據《朝野遺跡》載:“張魏公讀之,罷席而入。”足見這首詞的藝術感染力。他的《水調歌頭·聞采石磯戰勝》,用“雪洗塵虜”來寫這次大捷,用“看吳鉤”寫自己時刻準備打回老家去,下片用周瑜與謝玄的英雄壯舉來勉勵自己。自己要像他倆那樣有大作為,但現在英雄哪裏去了?想當年,周瑜與謝玄的英雄壯舉正是風華正茂時,而自己眼下剛三十露頭,要有“乘長風破萬裏浪”的誌氣,掃清中原敵寇的壯舉將指日可待。也正是自己也要成為廓清中原的一代天驕英雄的激情表達。
在南宋,開豪放派一族之人是辛棄疾。辛棄疾一生致力於詞的創作,內容豐富,詞的意象更為豐富多彩,全麵多樣。因他自幼生活在淪陷區,從小就目睹了侵略者的殘橫與人民的苦難,仇恨的種子早已播下,為此,他時刻不忘雪恥,又時刻不忘恢複,自身又有一種豪氣,做事有膽略,有智謀,詞中的意象大多是盤空硬語,有氣吞萬裏如虎的氣魄,有著超常運籌帷幄的濟世之才,在他的影響下形成了聲勢浩大的愛國豪放詞派。他的詞基本不離抨擊,不離戰馬,不離殘虜。劉熙載曰:“往古書中俚語、瘦語,一經運用,便得風流,天姿是何瓊異!”,每一物象都有著濃濃的情意。如《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楚天、千裏、清秋、水等的遼闊遙遠,一目盡收,遙岑樓頭、斷鴻寫出了自己的孤獨無依,吳鉤又寫出了自己不甘現狀,時刻不忘恢複大業。清秋、落日、斷鴻、西風創造的是悲涼的藝術氛圍。下片又連用了三個典故,就表明了自己的“登臨意”,即自己空負才華,卻老大無成,徒有一腔激情,選了這些意象又加上簡短迅急的語言、節奏,使詞氣猛不可擋,如長江大河,洶湧澎湃。《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前九句都是對夢中的美好回憶,“劍”、“燈”、“號角”、“弓”、“馬”等對渲染沙場氣氛,表現詞人心情極有好處。有效地描繪了當年起義的豪邁生活和馳騁疆場的英雄氣概。最後一句表現夢醒後的痛苦,由慷慨激昂,痛快淋漓轉到沉鬱悲憤,既有從前抗金生活的縮影,又有今日老大無成的無奈,這種矛盾充斥全詞,浪漫主義色彩極為濃鬱,把自己抗金的偉舉與痛苦完全理想化,藝術化,達到了美化的境界。《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是一首登臨之作,登上鬱孤台,看到清江水滾滾流去,就想到了鬱孤台的建造者。“行人淚”指南逃人的眼淚,其“淚”字用的很巧妙,不說自己落淚,也不說別人落淚,而是說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這一意象就顯超脫、空靈了。既表達了民族的生死存亡,人民的顛沛流離,又表達了對金人南侵的仇恨。《賀新郎》中“神州”離合、駿骨、目斷、關河等意象,連用了不少典故,這些都是為了表現詞人鬱沉內心的不平之氣,因有的話不便直言,所以用典更為含蓄,富有詩意,十分有力。《八聲甘州》中借李廣射虎之事寫自己胸中的不快,對貶謫的不滿。《賀新郎》中開頭連寫三種鳥對春的挽留,這三種鳥的叫聲令人心寒,其實是寫自己中原恢複無望的心寒。下文又連用了很多的典故來反襯宋代王室的慘烈,二帝被擄,王室成員一個個成了階下囚,那種離別不是更加淒慘嗎?他的另一首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也是壯懷激烈之作,江山、英雄、舞榭、歌台、斜陽、草樹、巷陌、金戈、鐵馬、揚州路、佛理詞、神鴉、社鼓、廉頗等形象都緊緊圍繞懷古二字流出,懷古的目的是諷今,都是表達自己深謀遠慮和報國豪情的。其中有正麵的歌頌和仰慕,如孫權、劉裕,也有反麵的批判和指責,如劉義隆、王玄謨的失敗,其目的是對比,讓南宋統治者吸取教訓,不打無把握之仗,表現的是自己的謀略,盡現豪放情調。《南鄉子》同是登京口北固亭,寫登臨之意,抒發了懷戀故土收複失地的強烈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