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唐宋詞的抒情格調(1)(2 / 2)

蘇軾、辛棄疾的詞直抒胸臆的詞不少,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江城子·密州出獵》都是直接抒情的典範之作。前一首對亡妻的悼念,情真意切,情感十分濃鬱。直接回憶夫妻二人相知之日,兩隔之時,自己雖有千般不幸,卻時刻不忘亡妻,不忘夫妻生活的日日月月,時時刻刻,感情的真摯純意實在感人。後一首寫自己密州出獵的場景,自己勇武過人的氣勢,表現得是一身的豪氣壯意。辛棄疾的《清平樂·村居》寫就一副清新的農家圖畫,一家人各自的言行,村莊是流水環繞,農民們唱著,老年人交流著,優美的環境令人親切,和善的一家人讓人崇拜。《破陣子》“醉裏挑燈看劍”一首更是言自己不忘光複中原,回歸故鄉,即做夢也是囈語喃喃,把自己30年的戰鬥生涯濃縮在64個字的一首短詞之中,激情飽滿,寫實性極強,他的豪放詞如此,婉約詞也是如此。《滿江紅·暮春》完全是敘述白描手法,寫了自己對暮春的感受和體驗。

劉過的《六州歌頭·題嶽王廟》通過對嶽飛生平的記述,抒發了對英雄的懷念和仰慕之情,詞一出就是歌頌,字裏行間充溢著讚美之情。陳人傑的《沁園春·丁酉歲感事》直接議論宋代大片土地被人占領,引用了不少典故,都是高談闊論之徒,以此抨擊那些高官說的多,做的少的現實,從而抒發神州陸沉之憤慨,抨擊朝廷苟且偷安之策,表達為國請纓之真情。如“渠自無謀,事猶可做,更剔殘燈抽劍看”,“不許請纓,猶堪草檄”寫來氣概浩然,壯如鬥牛;汪元量的《水龍吟》直接記敘宋亡的緣由及徽欽二帝被俘時的驚悸與途中的淒苦,下片借宮女的琴聲,抒發“亡國之苦,去國之戚”之情,並且對舟行途中宋室賓主不分,擁擠在一起的尷尬局麵進行了有聲有色的描繪,因作者也隨行之中,親眼目睹,真實客觀,催人淚下。

因為豪放詞人大多數議論時政流弊,談說當前大是大非,所以,議論說理多,在議論說理中抒情,大都是單刀直入主題,為此,直抒胸臆最為普遍,往往是一氣嗬成,壯聲壯詞壯威都直衝霄漢,所以又都有戰陣的鼓舞力量。

二、間接抒情

間接抒情是作者的情感、生命、情緒、意趣的折射、轉移到客觀對象上,從而使主觀對象與客觀對象有不同的情感生命。其實,就是移情於物,使物象能產生與人同樣的情感力量,普斯在《美學》中說:“一當我將自己的力量和奮求投射到自然事物上麵時,我也就將這些力量和奮求在內心激起的情感一起投射到了自然之中。這就是說,我也就將我的驕傲、勇氣、頑強、輕率、幽默感、自信心和心安理得等情緒一起移入到自然中去了,隻有這時候,向自然作的感情移入才變成了真正的審美移情作用。”在移情的作用下,雲會飛,鳥識人性,泉水能跳躍,山吼,穀應,“雲破月來花弄影”中的“來”和“弄”,“平生況有雲泉約”中的“約”這都是移情他物。秦觀的《鵲橋仙》中的“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這首詞可說是間接抒情的典範,雲、星、銀河、秋風、秋露,似水的柔情,在景中都蘊含著濃厚的情感,因為抒情與寫景結合,使景更美,情更含蓄,讓人咀嚼不盡,回味無窮。在秦觀的詞中,這樣的事例很多,詞中的這種寫法俯拾皆是,如“花影亂,鶯聲碎“《千秋歲》”、“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留下瀟湘去”(《踏莎行·郴州旅舍》)就極具抒情性,表麵寫花、鶯、郴江,但它們暗含有詞人濃濃的情意,因為人在外,遠離了家人,又是貶官,離京城很遠,與自己誌同道合的朋友,此時各奔東西,先後被貶出京城,不能再在朝廷身邊言事,為此,一片大好春光也深感糾結,這些熱鬧的春景本是舊時光景,但眼前景對自己已沒有了吸引力,飄零的處境與朋友的酒飲疏遠了,思念情,即使麵對春光明媚的佳景,也顯得憔悴不堪,打不起精神來,因為能和自己相伴的隻有天邊的雲,刹那間碧雲又與暮色相合,淒迷的氛圍更加重了自己沉重的心情,這種寫法就是觸景生情,情由景生的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