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唐宋詞的風格流派(1)(1 / 3)

唐代詞沒有擺脫詩的規製,流派不是太濃,主要是花間與南唐二派,但他們又都宗於溫韋一家,雖有區別但不是太明顯。到了宋代,流派眾多,風格各異,雖有一家之言,但又表現出不同的跡象,詩詞趨於多樣性,在詞的範圍中,又豐富了其各自的個性,這是藝術上探索的大勢所趨,是詞人們在藝術上積極開拓創新之舉。文學史上一般將詞分為兩大流派,這種分法也有不完美之處,有時在論述時就會出現抵觸現象。我們覺得分為婉約,豪放,雅正,閑逸四大風格流派比較符合宋詞的眾生象,才能較為準確地反映出時代的本來麵目。

一、婉約詞派群體

北宋前期詞人,主要繼承了唐五代詞“詞為豔科”的主體意識,他們認為“詩莊詞媚”,僅把詞作為譴興娛情的工具。在當時,這種傾向性占據了整個北宋詞壇,再加上柳永、張先、王安石、晏殊、歐陽修、範仲淹等大家的推波助瀾,為此,婉約詞派就成了宋初的主流派別,因為詞的內容大多都是男歡女愛、離愁別緒,寫這方麵的內容慷慨之聲肯定無法表達,他們隻能用婉約情調才能盡致地表達委婉纏綿、含蓄蘊藉、清麗柔和的陰柔之美。不如此,就不足以表達這一情緒體驗。當時能寫詞的人還不是太多,主要是文人學士、風流才子,再加上“太平宰相”以及貴族統治者,因為詩中有的感情是不宜表達的,這種感情隻能用詞這一藝術形式來表現,因此這一藝術形式比較自由、句子可長可短,剛好便於抒發那種纏綿悱惻之情,於是,婉約詞派根據詞家的性情,又形成了各自不同的作家群。

(一)西江詞派(婉雅派)作家群

西江詞派又稱江西詞派,因為歐陽修、晏殊、晏幾道等人都是江西人而得名,這一詞派是北宋前期詞承前啟後的一個婉約派。在這一詞派中,人員眾多,謝絳、王琪、杜安之、王洗、魏夫人等,一時形成一股風氣。馮煦論曰:“文中詞家廬陵,而元獻家臨川,詞家遂有江西一派”。這時詞人作詞繼承了唐五代詞衣缽,無論從形製還是內容,並無太大突破,仍然堅守“詞為豔科”的主張,他們的詞溫雅和婉、淡恨輕愁,其情思意念沒有打破這一格調,其詞在情調上柔美含蓄,語言上明麗婉約:細膩華美,多為小令,少有長調的。在藝術風格上為婉雅派。其中晏殊的《浣溪沙》、《蝶戀花》、《采桑子》、《清平樂》;歐陽修的《采桑子》、《踏莎行》、《訴衷情》、《生查子》、《蝶戀花》等;晏幾道的《臨江仙》、《鷓鴣天》、《菩薩蠻》、《思遠人》都是這方麵的典型作品。如晏殊的《采桑子》:“時光隻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長恨離亭,淚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歐陽修的《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這兩首詞都體現了雅麗婉約的特點,表現出纖巧精致的一麵。盡管婉雅一派也各有不同,但總體上是一致的,隻是風格略有不同罷了。歐陽修的詞意境較為開闊,明快疏朗,晏殊的詞則是沉靜溫潤,嫻雅雍宏,晏幾道的詞濃麗淒楚,深婉曲屈;杜安世的詞則是委婉纏綿,愁恨不絕。如此等等,都是歸於婉約一宗。

(二)市井詞派(俚俗派)作家群

所謂市井派則是以俗為宗的詞人的作品,他們追求簡約通俗,大量運用鋪敘手法,把舊聲調變為新聲調,把小令加長,創製了慢詞,篇幅與容量都加大了,並且在創作中,采用賦體中鋪陳與白描的手法,使寫景、敘事、抒情融為一體,敘事成分大大加強了,語言上大量吸收俚語俗詞,詞句盡量口語化,通俗化,貼近大眾生活,以致“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說:“詞自晚唐五代以來,以清切婉轉而為宗,至柳永而一變,如詩家之有白居易。”這一評價肯定地說出了柳永詞的特點。柳永窮困潦倒,混跡於歌樓楚館,為此他廣泛接近民間生活,了解民間習慣,將大量的民間俚語吸收詞中,同時他繼承了唐五代民間詞的規製,吸取或自製了市井間的新聲新調,為此,他是市井派詞人的代表。他的詞大量寫民間風情,市民生活,都市麵貌,反映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語言通俗,易唱易記,得到了廣大市民階層的認同,所以,“柳三變遊東都南、北二巷,作新樂府,骫骳從俗,天下詠之。”也就是說,他的詞普及率高,傳唱的人多,達到了老少皆宜,有文化與無文化之人都會唱,能聽懂,這正體現了柳永詞俗而不傷雅,雅俗共賞,俗中有雅,雅中通俗,俗雅共融,形成一體的特點。如他的《雨霖鈴》、《八聲甘州》、《望海潮》、《定風波》等都是典型之作。他的《滿江紅》:“暮雨初收,長川靜、征帆夜落。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幾許漁人飛短艇,盡載燈火歸村落。遣行客、當此念回程,傷漂泊。桐江好,煙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遊宦區區成底事?平生況有雲泉約。歸去來、一曲仲宣吟,從軍樂。”這首詞就體現了柳永詞的雅俗共融的特性。後來學柳永的市井詞人有沈唐、王齊叟、曹組、趙長卿、李甲、向滈等,黃庭堅也寫過一些俚俗詞,這種俚俗詞對金、元散曲的形成有重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