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兩首詞中可以看出,他們都是“專主情致”之作(李清照《詞論》),為此寫來都比較含蓄蘊藉,有一定的感慨之意,語言清新明麗,音調和諧,婉約詞的雅、豔、麗、穠表現得十分突出,說是婉約詞正宗實不為過。特別是李清照的詞更發揮了女性豐韻的情思。南渡之後,國破家亡,夫死失愛的深悲巨痛,能和時代的悲情有機融合起來,那種愁苦哀婉之情,催人淚下。另一位女詞人朱淑貞,其詞集被名為《斷腸詞》,哀戚之情感人至深,總之,正宗詞派的詞情穠語工,苦情苦意者多,影響較大。與秦觀、李清照詞一宗的還有趙令疇、陳師道、張耒、謝逸、謝薖,呂渭老、孔夷、李祁、程垓等人。
(五)大晟詞派(精雅派)群體
周邦彥是北宋末開宗立派之輩,他的詞能博采眾家之長,能自度詞曲,對音韻精通,被他人譽為“集大成者”。他嚴守“詞為豔科”的傳統,對男女情愛以及離別相思的作品,大都是“舊曲翻新”,取義不高,隻是詠物和詠節序的作品,清新明麗,大量創作慢曲及新調,對柳永詞中鋪敘形容時平直袒露之弊有所矯正克服,十分重視詞篇的布局,結構安排得體,不重用白描,重視重筆勾勒,他的長調最善於鋪敘,語言富豔精工,創造出優美動人的形象來,即使民間口語俗語也作精雕細刻、錘煉淨化,其詞騷雅典麗、蘊藉含蓄。
他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音樂家,將四聲入詞調,所創作的詞調音韻清雅,嚴密細致。他的詞集花間、南唐、西江詞派的精華於一體,又狀其柳永詞的體格,張先、賀鑄的豔麗柔媚,秦觀詞的清新婉曲,達到了縝密雅婉,渾化圓融的藝術特色。他能充分吸收前人的長處,克服自己的短處,在用字運意上技巧高超,對南宋詞人影響很大。他的《蝶戀花》、《夜飛鵲》、《蘭陵王》、《蘇幕遮》、《過秦樓》、《瑞龍吟》等都是典範之作。正因為如此,他在宋代詞壇上地位很高,被後代詞評家大力推崇。清人蔣兆蘭《詞說》評曰:“詞家正軌,自以婉約為宗。晏、歐、張、賀時多小令,慢詞寥寥,傳作較少;逮乎秦、柳,始極慢詞之能事。其後清真崛起,功力既深,才調尤高,加以精通律呂,奄有眾長,雖率然命筆,而渾厚和雅,冠絕古今,可謂極詞中之聖。”評價可謂之高,此時追隨周邦彥的詞人有田為、江漢、徐坤、姚公立、晁端禮、萬俟詠等,都是周詞的追捧者。到了南宋初,還有一部分詞人學習這種詞風,先後有李石,康與之、王之道、史浩、曹勳、沈端節、曾覿等,在國難當頭之際,南宋愛國詞和雅正詞的強大衝擊波,導致婉約詞日趨萎縮,衰靡不振。雖然少數詞人學習摹仿,但終究沒有形成氣候,不足以流派論之。
二、豪放詞派作家群
詞中豪放一格早有氣候,在敦煌詞的題材風格中,就有豪俠,勇武,誌願,感慨之作130多首,就量上而言,已遠遠超過婉約詞。在唐五代詞的初創之始,豪放詞已顯身手,如李白的《憶秦娥》,韋應物的《調笑令》(胡馬)、李曄的《菩薩蠻》、韋莊的《喜遷鶯》(街鼓動)等已充溢剛健悲慨之氣。到了北宋,因為邊陲的戰事不斷,有一部分文人駐守邊陲,豪壯之音越來越強,如範仲淹的邊塞詞《漁家傲》寫來格調悲壯蒼涼、境界悠遠;《蘇幕遮》寫來意境開闊,迂回曲折;王安石的懷古之作同樣顯示出豪邁狀偉之風。即使北宋初的歐陽修雖歸婉約,但也寫了不少壯健之詞,甚至在其中也潛藏著豪健之氣。到了蘇軾一代,豪邁之風日盛,他有意革新,主動以詩入詞,以議論入詞,將橫絕之豪氣入詞,一時形成風氣,追隨者大有人在,從而形成了與婉約詞派分庭抗禮的豪放詞派。南宋時期,國難當頭,有誌之士更是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詞壇上的豪放強音更加濃烈,愛國詞一時占據相當分量,如浪潮翻湧。以辛棄疾為首的聲勢浩大的一大流派閃亮登上了詞壇,並形成了文壇上的主潮。後期雖有雅正詞派、閑逸詞派問世,但宋亡前後,又興起一大潮頭。豪放派詞人宗蘇軾、辛棄疾為代表,為此,文壇上又稱“蘇辛”詞派。豪放派詞可以說是詩人之詞,英雄之詞。但他們又有各自的時代性和個人風格氣質,下文分別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