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唐宋詞的風格流派(2)(2 / 2)

南渡之後,真正在詞壇上起領軍作用的詞人是辛棄疾。可以說,辛棄疾為南宋詞壇吹響了時代的號角,如同一聲春雷乍響,影響了整個南宋文壇。辛棄疾以蘇軾詞派為宗旨,以南宋初中興詞人為前驅,集豪放詞之大成,並將豪放詞推向了巔峰。他是一位英雄,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他肝膽照人,一往無前,他始終把雪國恥,恢複中原作為己任,一生中充滿了英雄的凜然正氣。同時,他對前代豪放詞人有繼承也有發展。他繼承了蘇軾以詩為詞的詞風,並將文入詞,從而使以詩為詞,以文為詞有機融合,使豪放詞發展到了最高峰的境界。他的詞和他的人一樣充滿了英雄豪氣,每一首詞都洋溢著奮力向上的精神,傳達出不屈不撓的一種品格,一腔熱血始終沸騰著,從他的身上一直閃爍著愛國主義光輝,令人敬畏的威武之軀,英姿超群的氣質。如他的《聲聲慢》(征埃成陣)、《鷓鴣天》(壯歲旌旗擁萬夫)、《賀新郎》(細把君詩說)、《滿江紅》(細水東流),每一首都充滿著金戈鐵馬之聲,高唱的都是愛國最強音。投降派的嚴重阻撓和屈媚,使大批的英雄豪傑屢遭排斥,一心報國,卻無用武之地,壯誌無處施展,那種悲慨、憤恨、抑鬱之情可以想見。為此,他的詞是英雄之氣、悲憤之情、沉鬱之聲的有機統一,時代特征非常突出。他的豪情與英雄本色與他人不同,蘇軾詞中英雄之氣也非常豪壯,歌頌英雄,以英雄自詡,企圖建立英雄的豐功偉業,但是,他的英雄氣背後卻有無盡的傷感。同時,他的英雄氣也僅是書麵而已,並沒有具體的英雄行為,而辛棄疾的英雄氣質是既在詞中有鬥牛之勢,而在行動上也曾有指揮作戰的經曆,有衝鋒陷陣的現場經驗,所以,他的英雄氣是言行如一的,展示的是多麵人生,蘇軾是英雄豪氣與曠達精神的結合,而辛棄疾是豪壯與沉鬱的統一。無論從個人品質,還是詞的創新,辛棄疾都處於一代大師的地位,大家公認的集大成者人物。他既能吸取各家的精華,又能開拓創新,將經、史、子、集之意之句,博采兼收,縱橫捭闔,剛柔相濟,浩然正氣令人振奮,沉鬱之聲令人當哭。特別是他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那種被壓抑的英雄淚,那種豪壯之氣無以長嘯的困厄令人蕩氣回腸。在壓抑的悲聲中,他時而“把吳鉤看遍”,時而“拍遍欄杆”,但“無人會,登臨意”,一腔熱血不被認可的憤懣直衝而出,盡管如此,他也沒有灰心,仍然是“怕應羞見,劉郎才氣”。一心想著國家,時刻不忘恢複。可見他博大的胸懷,永不言輸的執著精神。

除了豪壯沉鬱的英雄詞之外,辛棄疾還寫了不少婉約詞。實際上他是用婉約手法來寫豪放詞的內容的,象征、暗示、比喻、襯托等手法的運用,把婉約詞的題材、人物、情思引入詞中,寫出傷時於世的時代內容,在婉約詞的字裏行間,沉潛著按捺不住的豪鬱之氣,表麵的婉轉情調、婉轉題材卻表現出豪壯之音。其中《摸魚兒》就是這方麵的代表作: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隻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這首詞全用比興,用傷春探世之情和失寵女子的苦悶,暗寓國事多艱的憂思,用惜春、留春、怨春來托寓,歲月蹉跎,功業未就的感慨,用陳皇後失寵之事,寫自己受排擠,遭打擊的遭遇,用楊玉環、趙飛燕的悲劇來警告頑固的投降勢力,借暮春黃昏之景,暗示南宋王朝的沒落命運。總之,憂時歎世,剛柔相濟,雄豪隱於婉約之中,讓人總覺不出婉約柔軟之氣,而是豪雄沉鬱籠罩了全詞。

辛派詞人隊伍龐大,陸遊、陳亮、劉過、韓元吉、楊炎正、毛開、袁去華、王質、趙善括、劉仙倫、戴複古、魏了翁、黃機、嶽珂、劉克莊、吳潛、李曾伯等同時代或追隨者很多,南宋末年,陳人傑、文及翁、姚勉、王奕、文天祥、劉辰翁、蔣捷、鄧剡、汪夢龍、汪元量等人的悲歌同樣是辛派詞的餘緒和繼承,其影響力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