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塵埃落定 圍城(2 / 2)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來。

“瑞王殿下這就放棄了?”聲線清朗,言中不怒而威。

瑞王頓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大驚失色道:“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來人,來人!快把這人拿下……”

瑞王一聲聲的高喊,可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響起起後,並無半分回應。

“本宮怎麼在這裏?”高鬱一步步踏上龍椅前的台階,冷笑著道,“瑞王覺得,本宮應該在哪兒?沉|屍於淮河之中嗎?那倒是讓瑞王殿下失望了,本宮命大得很。”

“你……”瑞王聲音顫抖,到這時他還看不出高鬱其實早就回到了京城,隻是一直在等待時機,即使中宮被圍也並未現身,那他也妄自為王了。

“瑞王。”高鬱站在龍椅前不遠處,居高臨下得看著神情頹然的瑞王,冷聲道,“你輸了。”

就在之前瑞王與豫王僵持不下之無暇分心顧及城內形勢之時,一直藏身京城之中靜待時機的高鬱,也行動了。

他先派人與宋家聯係,而後借用宋家人手,救出了軟禁中的禦林軍副統領等先前被瑞王撤職、軟禁的官員。

而那幾天瑞王為著戰事焦頭爛額,絲毫沒有發現宮中大半頭領已經換成了他們。沒換的那些大多也已歸降,高鬱允諾前事既往不咎,這些人自然也就俯首稱臣。

現在整座皇城都在他的控製之中,瑞王早就已經如甕中之鱉,逃不掉了。

“本王是輸了,可你也贏不了……”瑞王冷笑一聲道,“你控製了皇宮,控製了京城又怎樣,你打的過豫王嗎?”

瑞王站起身來,滿是嘲諷之意的回視道:“太子恐怕比誰都要清楚,我南梁十七路中,大半是隻顧自己眼前利益的門閥世家,勤王令發出這麼久他們都毫無所動,無外乎就是想坐山觀虎鬥,等咱們決出個勝負之後,才俯首稱臣。其實誰做皇帝,對他們來說,並無差別。”

“還不如咱們兩兄弟合作……”還未說完他便兀自停了下來,自嘲似得搖了搖頭道,“不,不,合作也沒用,如今北齊南侵,雄踞邊界,靖王根本無暇顧及京中之事,你能調動除了京畿營中五千人馬以外,也就隻有宋家在閩南的軍隊。但閩南離京中千裏有餘,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們到時局勢早就已經定了。豫王籌謀十餘年,無論軍力還是戰備都不容小視,而今氣勢如虹……贏不了了……”

瑞王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搖頭,眼中滿是頹喪之色,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已經放棄了抵抗。

可站在他對麵的高鬱卻絲毫未被其頹喪所影響,仍舊麵色肅然,不為所動道:“本宮勝不勝的過豫王無需瑞王操心,瑞王現下還是多擔心自己的處境來得好。”

頹然的望向高鬱,瑞王這時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他太急了,太子明明安然無恙,卻能隱而不出;豫王狼子野心,卻能蟄伏十餘年,而他……連幾天都等不了。

或許他該站在城牆上與將士同生共死,或許他該衝出城去鬥個魚死網破,但又或許他根本不該爭這個皇位……

“嗬……”自嘲般輕笑一聲,瑞王軟身坐倒在龍椅下的台階上,滿目荒涼的指著那燦金的寶座問道,“二皇弟,你說我們爭這位置做什麼?又冷又硬還硌人……一點也沒有我瑞王府的高床軟枕好……”

眼神越來越飄忽,望向幾乎與自己爭了一輩子的人,高陵忽的有些茫然,他已經記不起自己為何這樣討厭高鬱了,隻知道他們從小就不對付。他什麼都想跟高鬱搶,什麼都要爭,凡事不超過一頭,心裏頭就不舒坦……

他恨不得高鬱死無全屍,可憑心而論,如果高鬱真的死在了淮南,死在了豫王手裏,他又會開心嗎?

神情恍然,高陵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口道:“我被豫王騙了,二皇弟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也罷,就當是當哥哥的最後提醒你一句吧,小心身邊的人……拿去吧,這是守城軍的兵符,有這東西可以調動四門八千守城軍。”

瑞王說到這,忽得一頓道:“二皇弟可否答應為兄一件事?你要是真勝了,能否留賢妃一條命?母妃她雖然脾氣是壞了點,卻沒真做過什麼壞事……”

他的母妃隻是從小便被慣壞了,脾氣驕縱的很,與淑貴妃之爭,也不過是尋常的爭寵奪勢,那些手段真放到朝堂上來,簡直不值一提。

高陵已經認輸了,隻是想最後再爭取一些東西。

高陵以為兵符的誘惑絕對能讓高鬱鬆口,可哪知高鬱隻是怔了怔,並沒有伸出手,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便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去。

燃了一夜的燭火耗盡最後一絲生命之後終於熄滅,穿過窗欞與高門照進殿中的晨光驅不散滿室的黑暗,幹澀著眼望向高鬱離去的方向,高陵忽哄聲大笑起來。

那駭人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大殿中不斷回響,顯得尤為詭譎。

輸了呢,他徹徹底底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