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魂靈》(1)(2 / 3)

現在我們一路跟著他繞行鄉間,風光又熱鬧。從他在N城的新朋友那兒,他取得當地地主們性格和癖性的珍貴資料,知道該騙誰、諂媚誰或威嚇誰跟他做生意。不錯,他訪問的人之中有些覺得他是無傷大雅的神經病,有些覺得他是聖潔的慈善家,可是大家都急著不勞而獲撈一筆,紛紛應允了他的建議,過不了多久乞乞科夫已經成了幾百名死魂靈的主人。

計謀得逞使乞乞科夫貪心大起,他決定去拜訪許多裏以外一個非常有錢的地主。不幸賽裏芬頭一夜喝了太多的伏特加酒,走錯了路。

他們迷途碰上大雷雨,馬兒受驚,馬車翻覆在泥地裏。結果有個富裕、古怪、吝嗇的寡婦科羅波慈卡夫人收留乞乞科夫過夜,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她把名下大量的死魂靈賣給了他。第二天早上乞乞科夫再度出發,中途停在一家客棧吃東西,他在N鎮結識的大嗓門漢子諾茲德雷夫過來跟他打招呼。這次邂逅非常淒慘。諾茲德雷夫醉得厲害,在當地的集市上賭博輸了錢,他堅持要拖乞乞科夫回家,硬要他喝酒吃東西,可是乞乞科夫提起農奴的事,諾茲德雷夫卻不肯賣,反而要押注自己的犬馬和其他財物跟乞乞科夫對賭,賭博方式由乞乞科夫來挑。乞乞科夫猶豫不決,諾茲德雷夫暴怒,罵他是江湖術士,正要把他扔出門外,剛好有個高級警官趕到,以攻擊鄰居的罪名逮捕了諾茲德雷夫。乞乞科夫慶幸自己全身而退,下令賽裏芬往N鎮疾駛。速度愈快愈好。抵達之後,他直接去找當地的議長,呈上農奴名單,辦好了讓渡文件的簽字蓋章手續。他誌得意滿地住進客棧。當地方官的仆人來找他,大人物都轉過來歡迎他,他開心極了。看到另一個房間有個美麗的姑娘,他連忙打聽她的身份,得知她是地方官的女兒,特意要人引薦。從此他的眼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也不看別人(其實他對地方官的千金不是真的關心)。這一來其他的太太小姐都很生氣,男士們看他突然對他們的事情失去興趣,也覺得懊悔。這時候諾茲德雷夫出現了,依舊爛醉如泥,大聲罵乞乞科夫是惡棍,買死魂靈的名單要做非法和邪門的用途,整個舞會都聽見了。

乞乞科夫匆匆離開現場。但傷害已造成。第二天早晨鎮上閑言四起,諾茲德雷夫到客棧進一步羞辱他,說他計劃誘拐地方官的女兒,乞乞科夫發現陰謀敗露,決定趁早逃走。馬車一路顛簸向南行,他想到人對人的冷酷無情,心情十分抑鬱。

但他是個達觀的人,當他走到一個滿是密林高山的肥沃山穀的地方時,已恢複了原來的樂觀態度。他最先造訪的是思想開明的田蒂尼科夫,讓對方相信彼此誌同道合,乞乞科夫跟他做了一筆劃算的交易。接著這位死魂靈的主人繼續前進,去探訪怪人貝屈斯契夫將軍,將軍嘲笑他的建議,說他是傻瓜。但將軍也有他的用處,從此乞乞科夫不斷提到“我慷慨的後台老板貝屈斯契夫將軍”,結果很有效。接下來他去找地主皮突克,皮突克的房地產已完全抵押出去,乞乞科夫失望之餘,在當地結交了一位姓普拉頓的先生,普拉頓帶他到一位以現代方法經營地產成功的自由主義派巨富科斯坦左格洛家去過夜。

科斯坦左格洛雖是精明的企業家,卻以為乞乞科夫是大好人,自願拿出一筆不小的款項供他置產。乞乞科夫自然趕快接受,向一位遇到困難的地主買下一塊地,又訂製了幾件新衣裳,包括一件煙灰色的雙排鈕禮服.現在一切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他穿著華麗的新衣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還向一位精明的大人物慕拉左夫吹噓他未來的大計劃。

但時間已經不多了。有位新的大總督被派到該省,說來也巧,他正是當初以詐欺罪名把乞乞科夫趕出海關的人。這位親王首次到本地區來訪,就有一群人圍在他身邊,拿出來不可辯駁的證據指控乞乞科夫行騙。乞乞科夫正為自己的成功得意時,慘遭逮捕,被押到親王麵前。乞乞科夫聽到指控,匍匐在地上,嘮嘮叨叨地自稱無罪。可是親王冷冷說出他的本性,還說他的每一文錢都是用“可恥的詐騙或偷盜方法賺來的,應得的出發是流放西伯利亞並受鞭刑”。

乞乞科夫跟抓他的衛兵糾纏,敵不過他們.被關進鎮上監獄的陰濕牢房。美麗的外套破破爛爛,身體青一塊紫一塊;最嚴重的是,原告們把他保存所有不義之財的寶貴公文箱拿走了。他入獄一個鍾頭後,慕拉左夫來看他。慕拉左夫知道真正的錯不在乞乞科夫,而在於害他墮落的腐敗製度。慕拉左夫要乞乞科夫鄭重發誓以後老老實實過日子,然後代他向親王求情,指出無數政府官吏靠他的邪惡計謀獲利,也同樣有罪。親王勉強開釋被告,把公文箱還給他,命令他立刻離開該鎮。接著他召集官吏,教訓了他們一頓,乞乞科夫則訂購了一件新的煙灰色的雜火焰紋的雙排扣禮服,高高興興地坐車去找新樹科和新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