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水壩東西走向的中間位置,這裏在修建水庫時開出一個涵洞,一人多高,直南直北攔腰橫穿水壩,算一算應該也有二十多米長。涵洞南端連著閘門口,開啟閘門時,水庫裏的水順著八字形的入口進入閘門,流經涵洞,最終流入北麵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

而在涵洞出口的地方立起一個拱形的門梁,兩米高,上寫“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字樣。從工程設計角度來看,在此處立一方石門梁沒有半點的現實意義,但從風水學角度說,則意義重大。

實際上這個門梁是水庫第二道關卡,風水上稱為鎖龍扣,因為水流自涵洞而出,如同一條水龍,不乏帶出一些沉積幾百年的怨念及邪祟,此格局可將這些東西鎖在水庫內,以免禍亂一方。還有一點,水庫司一方水職,有此枕物可調節吐納的水量,寓意旱澇保收。

當然,要布鎖龍扣的格局並非立一個門梁這麼簡單。首先橫梁上需鏤刻風雷圖,其次兩根立柱需入土三尺三,下填鐵砂三層。每填一層鐵砂,都要用雞血澆淋,再填土,往複三次方成。

鎖龍扣,其實說白了,有點擋或者防的意思在裏麵,隻是一種輔局,因此僅僅有這些還不夠,還需要立下殺局。

關於殺局我後麵會提到,這裏暫且按下不表。

跑了這一段路,我胃裏早就一陣陣翻騰,腳步一停我便蹲在涵洞前方的水溝邊幹嘔起來,剛吃下的東西都勾了出來。兩條腿跟灌了重鉛一樣,不聽使喚,一點勁兒發抖,頭腦也嗡嗡地響個不停,眼睛隨著心髒劇烈跳動一陣陣發花。

就在這個時間,我不經意一抬頭猛然發現涵洞深處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像是手電的光束,轉而便熄滅了,緊接著傳來一陣陣嗚嗚地哭聲。

是一個男人的哭聲,時斷時續,邊哭邊嘀咕,聽不清具體說什麼,但翻來覆去都提到了兩個字——出去。我唯恐自己聽錯了,又聽了幾遍,越聽越像是在說出去,而且最後聽起來似乎不是一個人在哭,而是一堆人。聲音在涵洞裏回轉,變得空靈遲緩,聽得人汗毛倒立。

我趕緊拉了一下胡令堂的衣角,低聲說道,“聽,這涵洞裏有人哭!”

“胡說八道,深更半夜哪有人!”胡令堂一指水溝裏的流水,“流水的聲音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我往仔細一看,確實有一股細小的水流自涵洞裏流出,很細,但流得很快,應該是因為閘門底端與下方垛子未卡死而流出來的。但奇怪的是,剛才聽得真真地哭聲,現在果然變成了水流的聲音,窸窸窣窣,應著回音,涵洞裏黑乎乎的,看不到頭。

難道是因為剛才跑得太久,累得產生了幻覺?

胡令堂抬頭望著水壩,歎了口氣,似乎帶著感傷。

在我心中,胡令堂應當屬於硬派,雷厲風行的人物,不知道他見了此處為何要歎息。

“走,我帶你去找那個不祥之物!”說著,他拽住我的後領將我提了起來,三兩步到了水壩上麵。

我心裏暗歎此人真是怪物,竟然有使不完的氣力,這以後要是哪天栽到他手裏,估計被打上三天他也不會覺得累,看來一定不能讓他拿住。

其實我對這水庫極為熟悉,小學時,每年四月份老師都會帶領我們過來踏青,上百號人排成隊,有人背著鍋,有人背著柴,有人扛著水,有人從家裏拿來菠菜和作料,每個人都顯得非常興奮。爬山過後,我們便集結在水壩南坡上,因為水壩南坡全是用石頭攢起來的,相對平坦一些。然後三五人一組,架起鍋,生上火,煮菠菜湯喝。以前條件艱苦,中午就吃饅頭喝湯填肚子,那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方便麵和火腿。到後來外出求學,仍會在每年春節過後,隨朋友們過來看看。

所以現在一站到這裏,這些畫麵便紛紛湧現出來,不禁感慨時光難留。

“此處東南西三麵環山,或依或離,延綿不斷,震東山高綿長迂回有盤龍之勢,兌西三山陡立交連似有虎吞之形,離南前勾後連活生生朱雀衝翅,隻是這坎北無形無勢……”胡令堂眼觀四方,嘴裏不停說道,說到這裏停住了,“壞就壞在這閘門位置開的不好,若是乾天位或是山艮位,似乎能以勢補缺。”

胡令堂說的這番話是後天八卦與八方之位的對應關係,分析還算正確。

“所以,”胡令堂拿手一指,“閘門所在乃太陰之位,應有枕物鎮邪,否則必成藏汙納邪之所。因此,你說的河蚌十之七八是在這裏。”

我應聲道,“不錯,此處連年來多生事端,枕物是有,隻是不知什麼時候被誰破壞了,早已不見了蹤跡。”

胡令堂轉頭看了看我,“是何枕物?”

“這裏布下了一個殺局,名為八仙尊,用的是上八洞的神仙,而據守閘門的正是八仙之首呂洞賓呂純陽。我小的時候見過這塊立碑,但現在早已斷為兩截,其中下半截還樹在閘門旁邊,上半截不見了。據傳,當年石碑斷開之時,有青煙直上,三日不絕。”說到這裏,我笑了笑,“坊間傳言,怕多是不實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