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瑤把不給伊爾根覺羅氏臉麵這件事,說的一本正經的,讓人聽著還挺有道理的,伊爾根覺羅氏端著米酒的手,直哆嗦,終是再也裝不得慈愛,猛地一摔瓷碗,怒極道:“我親自釀的米酒,你也敢不喝?”
宛瑤還真沒見過伊爾根覺羅氏發火,她是福康安的嫡福晉,在宮中頗有臉麵,在宮外端的一副世家命婦的高貴,這種摔瓷碗,柳眉倒豎的惡婆婆模樣,宛瑤看著還挺新奇的。
“福晉……您這樣我更不敢喝了,我酒品不大好,喝了酒,撓了您怎麼辦?我這暖閣裏頭,又是金剪子,又是銅錐子的,真傷了您,我也不能跟太上皇說,是您自找的吧?”
宛瑤決定裝傻到底,伊爾根覺羅氏起先還說什麼不知道她小產,可不知道能一早就帶了米酒入宮?宛瑤決定跟伊爾根覺羅氏撕破臉,免得下回她再用這種鄰家福晉的身份來“探病”。
“您該知道,前頭景陽宮玉常在的事情吧,這事皇後娘娘都挨了訓斥,宮裏頭不能打架,我醉酒跟您動手,到時候是賴您,還是賴我?說賴我吧,但是您自己來探病的,如今後宮裏頭,皇後沒在,也沒個太後,太妃畢竟是太妃,不能因為宮裏沒太後,她就是太後吧。”
宛瑤受夠婉太妃了,宮裏太妃不少,穎太妃,循太妃,那麼些個太妃,就她把自己當回事,一次次的折騰,婉太妃原是漢家陳延璋之女,又不是滿蒙八旗貴女,也不知哪兒來的底氣。
伊爾根覺羅氏看著宛瑤這副無賴模樣,怒火騰騰的,就在此時,門外唱和“婉太妃到”,餘音剛落,明間就傳來“砰砰”兩聲,隔扇門打開,卻是翊坤宮門口的兩個侍衛,花嬤嬤的心徹底涼了,這會兒功夫,翊坤宮六個能當事的,全部在大殿裏頭了,沒人出去報信,怎麼求救?
婉太妃精神矍鑠的走了進來,笑看著伊爾根覺羅氏:“郡王福晉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大氣性?難道一個小小的純嬪,還敢忤逆福晉?”
伊爾根覺羅氏滿臉怒氣瞬間消散,起身給婉太妃行了一禮道:“臣妾不過是外命婦,哪裏比得純嬪娘娘尊貴?純嬪娘娘說了,如今後宮裏頭,皇後沒在,也沒有太後,沒人能如何了她。”
伊爾根覺羅氏禍水東引,直接將宛瑤扔給了婉太妃,婉太妃眼底的怒意一閃即逝,笑得滿臉皺紋:“來人,服侍純嬪將米酒喝了,到底是郡王福晉一番心意,如何能浪費?”
通州驛站,鄂羅哩急急的行至顒琰身邊,趁著顒琰更衣時,回道:“皇上,剛剛得了消息,今個兒郡王福晉入宮去了,聽說還帶著小月子的吃食。”
顒琰正理袖口的手一頓,語氣陰沉:“朕記著,沒有宣召,外命婦不得入內宮?”
鄂羅哩回道:“原應該是這樣的,但……有時候太妃娘娘也將人宣到跟前,坐著說會兒子話,如今純嬪娘娘小產,身子不濟,要說郡王福晉去翊坤宮探病,倒也不算不合規矩。”
顒琰轉動了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壓低聲音說道:“陳家的人,已經到京城了吧?”
“到了,有兩天了。”鄂羅哩低眉順眼的回道。
“安排今日。”顒琰言簡意賅,鄂羅哩麻利的應了,幾乎小跑著往外走,安排在今日,就是說,今個兒這事兒要傳到宮裏去,那現在就該出事了。
顒琰從稍間出來,看著明間落座的幾人說道:“白蓮教的事,宜早不宜遲,你們現在就出發,太上皇那邊,朕會去說的。”
顒琰說完,拿起楠木小幾上的馬鞭,抬腳就往外走。
顒琰這邊翻身上了馬,鄂羅哩也打馬跟了上來,言語間愈發急促:“皇上定恭親王剛剛送來消息,說是今晨一行侍衛十人,被婉太妃調派,奴才擔心,婉太妃這是要對純嬪娘娘動粗啊,而且……而且……”
顒琰攥緊了韁繩,聽著鄂羅哩吞吞吐吐,便覺得憋悶的緊,低吼道:“說。”
鄂羅哩咬著牙說道:“奴才剛剛打聽了小月子的吃食裏頭,有一種自釀的米酒……”
鄂羅哩也知道,宛瑤是碰不得酒的,這吃多了酒,若是沒有那壞心眼的也就罷了,這萬一,婉太妃是想把那十個侍衛放翊坤宮的,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駕!”顒琰一鞭子甩出去,馬兒猶如離弦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