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人們侃侃而談,幾個仆從也不由得放鬆起來。孫槿娘給他們斟酒的時候,便也寒暄道:“聽幾位的口音,仿佛與這些商人很是相似,莫非是同鄉不成?”
這些仆從聞言,毫不介意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曆與籍貫:“在長安人看來,俺們都是北疆人,其實故鄉相差千裏!他們之中有靈州的、夏州的、勝州的、朔州的,還有雲州和營州的哩!俺們的來曆就差得更遠了!”
半個時辰之後,孫家兄妹回到密室,將方才打探所得告知了眾人。
“口音最相似的那個仆從,來自於夏州、勝州與朔州交界的一個縣城。這個縣城位於黃河之畔,數十年前河水泛濫之時,曾淹沒了不少村莊,便有了不少賣兒鬻女之人。我打算親自帶著人去那個縣城仔細查一查,看看附近是否有悍匪,又是否有人曾經一次買過許多人,或者有較為可疑的莊子。”孫榕道。
孫槿娘略作思索:“是否有可能,京中也會有類似口音的探子?如同我們四處安插人手,掌握各種消息,那名逆王也會派人潛入各府之中?我們非自己人不敢用,他們想必同樣如此。或許能辨認出不少口音類似的棋子來。”
“千裏迢迢,畢竟不好掌控,便是安插了棋子,也未必有多少。”李徽沉吟片刻,“否則,便不至於需要不斷地尋合謀之人了。當然,名為合謀,實則各懷鬼胎,定然都信不過彼此。我們再查一查彭王府的舊仆與安興長公主府的舊仆,說不得便會有什麼發現。至於其他府邸,慢慢地查!”
“如果能夠確定哪些是逆王的棋子,我們便可給他們傳遞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王子獻挑起眉,“不僅可襄助荊王殿下獲取逆王的信任,也能挑撥逆王與安興長公主岌岌可危的信任關係。此外,這些棋子往外遞消息的時候,我們還可順藤摸瓜繼續追查,確定這些消息最終送去何方。”當然,或許也可用一些虛假的消息,引得逆王躁動不安,遲早會露出破綻!
“大善!”閻八郎與何城立即拊掌。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大家都露出了笑意,心中也略微鬆快了些。李徽、王子獻便讓閻八郎與何城帶著王洛娘姊妹以及孫槿娘去觀燈頑耍,體驗長安城徹夜不休的熱鬧。孫榕卻是不得空閑,必須開始籌劃遠行之事了。
當李徽與王子獻回去方才的酒肆接閻氏與兩個小家夥時,忽然想起了沉寂許久的那些欲複仇的世家餘孽:“當年以桓賀為首的那些世家餘孽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安興長公主軟禁了這麼久,也沒有將他們引出來,可見他們確實不聽命於她。不過,逆王如今正是焦躁不安的時候,竟然也沒有派出他們來刺殺安興長公主?”
“或許依然在蟄伏之中。隻需繼續挑撥離間,給逆王施壓,他們遲早都會出現。”
“他們是一個變數,隱藏在暗中,總會令人覺得防不勝防。”
“桓賀應當不會放棄複仇,荊州楚王府才是他的目標。或許你應當再提醒嗣楚王殿下幾句……若是我們施壓得當,他們便極有可能耐不住了。”
“……我明白,隻希望大世母與厥卿堂兄不會再一次受到牽連才好。”
“桓賀此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會傷及無辜。”王子獻想起幾年前世家餘孽刺殺廢太子的情形,幾乎是篤定的道,“不失為光明磊落之輩。”
“但願他這些年,性情從未變過罷。”李徽不由得輕輕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