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08 雨夜(2 / 2)

洗漱更衣後,她遣退了泛菱,接著又把門合上,對著門外的泛菱囑咐:“別讓任何人進來,包括宇文徹。”

泛菱為難地欲言又止,終是低低地應了聲好。

她現在,既期盼見到宇文徹,又不願見到宇文徹。她的心裏很亂很亂,十八年來,她從未有過這般的憂心忡忡。

她爬上大床,索性將自己整個人都裹進被褥裏,她想要快些入睡,這樣便可忘記一切。

雨聲淅淅瀝瀝,逐漸由小轉大,窗外電光閃閃,映得屋內忽明忽暗,雷聲乍起,仿若一頭暴怒的猛獸在咆哮……

庭玥越是想睡著,越是輾轉難眠。

屋外雷雨大作,將她心中的惶恐不安提到了極致,尤其是,這個偌大的陌生的房間裏,隻有她一人,換作往常打雷的夜晚,乳娘會整夜整夜地陪著她,爹爹會特地跑過來安慰她……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有害怕,有惶恐,有委屈……

她抱著被子下了床,坐在床下的長毛絨地毯上,背靠著床沿,雙手環保住雙膝,把頭埋得低低的,整個人縮在了被窩裏。這個姿勢持續了好一陣,直到感覺悶的難受,她才把頭抬起來,下巴擱在膝上。

眼淚無言,順著她漂亮的臉頰弧線流下,直到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她快要睜不開眼睛,才昏昏沉沉的勉強睡去……

已將近子時,宇文徹才回到王府,幾日累計的軍務繁多,許多文件都需要他來親自批閱,所以他不得不看到了深夜,本想將就留在兵部歇一晚,卻聽到袁離傳話來:王妃去了星月閣。

他從來不準任何人,踏上星月閣一步。

走近臥房,卻發現門已落鎖,他輕嗤一聲,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簽,毫不費力地,便打開了房門。

屋內隻有一盞將息未息的燈火,整個房間裏昏暗寂靜,大床上床幔一半撩起,混亂地揉在一團,一半垂到地上,和床下緊縮成一團的細小身影融為一體……

宇文徹一步步朝她走近,她的頭歪向一邊,雙目緊閉,秀眉皺起,雙眼和鼻尖微紅,臉頰上還帶著淚痕,雙手牢牢攥著被麵,她沒有發現,此時他就單膝蹲在她的麵前。

宇文徹打量了她狼狽的樣子,眉頭皺了皺,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他不想多管關於她的事。

宇文徹打算起身離開,庭玥卻開始低聲囈語,在夢中,她夢到了爹爹,爹爹要將她一個人留在盛安城裏,而且不再回來……

“別……別走……我不要離開你……”她的雙手胡亂地在空氣中抓握,卻抓住了他的胳膊,在夢裏,她抓住了爹爹的手。

宇文徹一怔,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想要伸手推開,卻在下一秒,庭玥陡然朝他撲過來,撞進了他的懷裏,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身。

宇文徹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撞的險些跌坐在地上,他低頭,懷裏的人仍舊是皺著眉毛、雙目緊閉的模樣,纖長的睫毛顫顫的,而眼角的淚水還在不斷湧出,順著她的小臉滑下。

“你不會離開我……”庭玥還在低喃,在夢裏,她抱住了爹爹,她不願鬆手,她害怕一鬆手,爹爹就會再也不見了。

宇文徹皺眉,他不知道這個夢裏的人是誰,他也不想知道,既然是皇後硬要他娶的人,他不想有太多接觸。

可是在準備推開她的時候,他的眼裏,卻有了一閃而逝的憐惜。他頓了頓,還是決定將她推開。

庭玥被強行掰開雙手,身子一斜,躺在了白色長毛絨的地毯上。

宇文徹起身站立,看著她的睡顏思量了良久,將一旁的被褥覆在了她的身上,然後轉身離開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