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瑩泣血(1 / 2)

忘川河畔,招魂曲中,長著一株格外嬌豔的彼岸花。

在這片遍地都是彼岸花的土地上,她卻顯得格外靈秀明媚,因為隻有她修靈成人形,也因為如此,也獨獨的得到了忘川女帝君頤禾的偏愛。

但她卻沒有告訴過帝君一件怪事:每到初一和月圓之夜,她就會對著天上的一輪皎月垂下血淚。血淚的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在她白皙的麵孔中留下斑駁的痕跡,三五日都難以洗去。

淚水滑落到地上,好像激起了心裏的情愫一般。然而,卻因為她在那段時間總是神思模糊,所以卻什麼都記不太清楚,隻是感到一股悲傷和無力的疼痛。

想著不過是區區小事,也不好專門為了自己的瑣事去打擾帝君。

於是,一直持續了這將近萬年。

今年的月滿之日,她一如既往地躲到了她的花苞中,靜靜地等待著那個時刻。卻不成想,那天確實忘川帝君的出行之日,帝君的本源便是九天之上的清月,收到月光的影響較以往更加濃重,她不住地感受到比以往更加強烈的波動,疼到自己的魂魄都不住地開始顫抖撕裂,眼窩處早已被血淚所浸透,滿溢而出直淌而下。

“啊……啊……”

克製不住的呻吟從她的唇瓣中發出來,哪怕貝齒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也無法抑製住聲響。

好疼啊,明明早就習慣了這種疼痛了的,為什麼還會覺得這般撕心裂肺,難以自持。又是一片可怕的混沌和模糊中,不可言喻的記憶像是快速撥動的書卷一般,翻飛不停,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裏一陣流轉。她迷糊間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找回這些記憶的碎片。

隨即,在疼痛和混沌中直接墜入昏迷。

第二日,她忍住身上的餘痛,幻化成人形。一落地,便急急忙忙地往奈何橋那裏跑,橙色的衣裙隨意地掃過地上,沾上了露珠和濕氣都全然不覺。隻是一個勁地向孟婆所在的地方地跑,筋疲力盡到跪坐著喘著粗氣,“孟婆,孟婆。”

舀著湯水的老者慈愛地看著那個坐在她腳邊的姑娘,含笑道:“小瑩有什麼事嗎?”

她拚命地點著頭:“能不能讓我瞧一眼三生石。”

孟婆和藹地摸摸她的腦袋,“當然可以,你自己去吧。”

期瑩笑著頷首,轉身支起身子便朝著三生石處而去。

三生石就在奈何橋另一邊的橋腳處,模樣看起來十分普通,但在石頭上,卻確確實實地篆刻著朱色的“三生石”這三個字。而且看起來飽經風霜,確實是有不少年頭的古物了。這時候,正好三生石前沒有什麼人來,她在離石頭五步遠的地方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咬牙站到了三生石的麵前,雙手合十祈禱著:“求求三生石,讓我看到我那些殘損的記憶吧。”

她閉上眼睛,極為虔誠的祈求著。

三生石靈光一閃,又很快熄滅了光芒。

她等了半晌也沒有反應,睜開眼睛滿是失望,連三生石都不能把她夢裏的那些記憶重現出來嗎?

為什麼?

她落寞至極,拖著沉重的步子,返回了自己的居所,重新化為彼岸花的身形。

黃昏前後,月未上夜頭。

期瑩卻很久沒有這麼疲憊過了,昏昏沉沉地就想睡去,空氣中彌漫著的若有若無的馨香,熏人欲醉,好像是迷魂香一般的感覺,隻是引誘著她神思漸入混沌的漩渦,整個人都無知覺地沉入了記憶的深淵中。

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一處瓊樓玉宇處,一個穿著金星袍子的年輕姑娘新奇地到處遊蕩,在九重天上晃晃悠悠地看來看去,還連帶著蹦蹦跳跳的,她身後還總是跟著六個同樣穿著金星袍子的人,踱步在她的後麵,邊走邊互相說說笑笑,這其中一有人衝著她喊道“慢點,小心點”的時候,總會出來一個人出來打圓場“還小嘛,愛玩也是常態,別太著急了。”

好像是寵著他們的女兒一般,笑嗬嗬地答應她的要求,耐心地提點她。

那個姑娘真真是無憂無慮,年少不識愁滋味,直覺三千變幻,賞遍嚐夠這萬千芳華才算好。

期瑩覺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笑意盈盈,自由自在地在天地起舞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