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義決不在於科名仕宦,尤其在社會轉型時期,時代需要有真本事的人,如果以科名仕宦之有無來定賢肖的話,那麼,李林甫之流也是賢肖之人了。
由於時代的急劇變化打破了既定的資格、資曆、門第、出身等種種限製,使有才能的人脫穎而出,因此,像左宗棠等人隻是個舉人,但出山後官至浙江巡撫,位至二品大員,席未暇暖,又升任閩浙總督,這主要得益於他的能力。有一段時間,左宗棠以自己未中進士心灰意冷,甚至人生都變得消極起來,鹹豐皇帝知道後,通過郭嵩泰給左宗棠傳旨:“趁此年力尚強,可以一出任事,莫自己糟踏。”當鹹豐聽郭說四十七歲的左宗棠仍想參加會試,欲取得進士後說:“左宗棠何必以進士為榮!文章報國與建功立業所得孰多?他有如許才,也須一出辦事為好。”可見,在鹹豐帝心目中,建功立業也是第一位的,為打消左參加會試的念頭,鹹豐特許左不再參加會試,加封“大學士”頭銜,“賜同進士出身”。
從時代發展的高度,曾國藩提出要將科名富貴看透。“若不能看透此層,則雖巍科顯宦,終算不得祖父之賢肖,國家之功臣。若能看透此道理,則我欽佩之至”。
曾國藩是一個進取心很強的人,他跟自己的弟弟如此談科名與人生,並不是阻止他們參加科舉,而是讓他們了解,科場裏麵有許多虛幻不實的東西,人生的意義大於科舉,應當盡心於進德修業,努力做天地間“內聖外王”的完人,這樣才不虛此生,不負社會。
“內聖外王”的理想,貫穿了曾國藩的一生。
立世大智慧
由此可見,曾國藩進德修業的目的,在於自淑和淑世,也可以說是成己成物。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曾國藩認為讀書對於國家,對於自身都是有益的。大可以報國為民,所謂“有民胞物興之理”;小可以修身養性,衛身謀食立足社會。兩者相輔相成,並不矛盾。
強烈的進取意識
“浩浩翻江海,爭奔且未闌。古來名利客,誰不到長安。”
——曾國藩
現代心理學與成功學非常重視心態的作用,竭力主張保持積極的心態、進取的熱情。這種主張是基於一個從生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一個重要判斷:積極的心態是力量之源,是成功的推進器。這種說法是值得深思的。為什麼有的人條件看似極好,卻與成功總是無緣,而另一些人卻在極為困難的情況下,贏得事業的成功呢?考察起來,盡管有許多其他條件,但最後總是發現,成功者總是那些積極的人,即那些抱有夢想並且不安分的人。他們或許沒有那些四平八穩者的老成,但也沒有他們的怠惰與消沉。事情就是這樣,隻有狂者能夠進取,也隻有狂者能夠成功。
曾國藩二十一歲在湘鄉漣濱書院讀書時改號“滌生”,意即滌除舊習,煥然一新。他自青少年時代就“銳意功名,意氣自豪”。立誌“不為聖賢,便為禽獸”,為光宗耀祖、報效朝廷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這種誌向不能不在其詩作中有所體現,譬如他在詩中寫道:“浩浩翻江海,爭奔且未闌。古來名利客,誰不到長安。”他躊躇滿誌,信心十足:“莫言書生終齷齪,萬一雉卵變蛟龍。”他二十三歲考取秀才,二十四歲考取湖南鄉試舉人,然後,遠離家鄉京師會試。但兩次會試都落第了,他並不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念。
曾國藩在功名仕途上的進取精神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他的成功是建立在自尊、自信、自強的意誌上的。他寫的《小池》就反映出這種思想:屋後一枯池,夜雨生波瀾。勿言一勺水,會有蛟龍蟠。物理無定資,須臾變眾竅。男兒未蓋棺,進取誰能料。
他還堅信“是真龍必有雲,是真虎必有風”:“苟有富必能潤屋,苟有德必能潤身,不必如孔子之溫良恭儉,孟子之醉麵盎背,而後為符驗也。凡盛德之君子,必有非常之儀範,是真龍必有雲,是真虎必有風,不必如程門之遊、楊、尹、謝,朱門之黃、蔡、陳、李,而後為響應也。凡修業之大,人必有景從之徒黨。斯二者,其幾甚微,其效甚著,非實有諸己,烏可幸致哉。”也就是說,人能夠“呼風喚雨”,表麵上看起來是權大勢大,眾人不得不從,實質上隻有品格自立,才能號令天下。
積極的心態和強烈的進取意識,使曾國藩在究心儒家文化,特別是程朱理學的同時,更加傾心於經世致用之學。
曾國藩所謂經世致用之學,包括政治、經濟、法律、軍事、社會民生。實際上,就是治國平天下之學,與今日的經濟學相比範圍要大得多。我們由一副常見的對聯:“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一臥龍”,便可以看出當日經濟之學,即是經世之學,亦是曾國藩的救國主義。
要學以致用,就不能讀死書、死讀書,乃至讀書死,而必須把書上的知識同現實的需要緊密結合起來。早年在京做官期間,曾國藩便開始究心“實學”了,例如地理知識的學習,常常左圖右書,徹底求索。從軍以後,更是熟讀兵法,並在實踐中加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