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論做事 有大目標才能有大作為(5)(2 / 2)

曹文正即曹振鏞,是道光一朝最得皇帝倚信的宰相。曹振鏞之瑣鄙無能,養成了道光一朝政治風氣之柔靡泄遝。

在這一世風下,曾國藩卻能反其道而行之,眾相柔靡之時,他卻敢迎風獨立,挺身而出,卻是何等的膽量。

鹹豐年間,曾國藩洞悉了清代的政情利弊、官場風習、山川形勢,民生疾苦與武備弊壞。當他由內閣學士升為禮部右侍郎署兵部左侍郎時,目睹時局危急而政風頹靡,遂閱皇帝下詔求言,而勇敢地先後上了幾道條陳時務的奏疏、

在那些奏疏之中,最具有重要性的,是他在1851年4月間所上的一道《敬陳聖德三端預防流弊疏》,文中直率指出如要轉移政治風氣,培養有用人才,全在皇帝個人的態度。這一道奏疏,不但足以看出曾國藩忠君愛國及有作為、有膽識、有擔當的耿直風格,也對他此後的“平亂”事業,發生了重大的影響。

在這道奏疏中,他指出專製政治的最大弊病,莫如皇帝自智自雄,視天下臣民如無物。其最後所至,必將是“直言日覺其可憎,妄諛日覺其可親,流弊將靡所底止。”然而,這些話卻不是自矜才智的專製皇帝所樂意聽聞的。而且,在積威之下,大多數的人為了自保功名富貴,也決不肯把這種逆耳之言向皇帝直說,以免皇帝一旦發怒,自己將頓罹不測之禍。即以曾國藩當時的情形來說,除了曾國藩,也不曾有人上過這樣激切伉直的諫疏。所以,後人說他有古大臣“伉直之風”。曾國藩這種讀書經世的風骨,在這裏可以充分看出。

曾國藩所上的這一奏疏,對當時的政治風尚及皇帝個性,可說是痛下針砭。如果皇帝果真因此發怒,曾國藩的命運,真在不可知之數,據說,鹹豐皇帝在初次見到此疏時,確曾大為震怒,將原疏擲之地,並欲將曾國藩重加懲治。幸賴軍機大學士祁雋藻一再疏解,鹹豐皇帝經過一番深刻的思想鬥爭之後,才終於為曾國藩忠君愛國的本意所感動,不僅未予加罪,且降旨褒獎曾國藩之敢言,命兼署刑部侍郎。曾國藩家書中有此時所寫的致弟書雲:

餘受恩深重,若於此時再不盡忠直言,更待何時乃可進言?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使聖心日就要業,而絕自是之萌,此餘區區之本意也。現在人才不振,皆謹於小而忽於大,人人皆習脂韋唯阿之風,欲以此疏稍挽風氣,冀在廷皆趨於骨鯁而遇事不敢退縮,此餘區區之餘意也。

政治家的遠見和抱負,在這一些話中已經透露得很清楚了。曾國藩之必能成就日後的事業,於此亦可窺見其端倪。金梁所撰的《四朝佚聞》說:曾國藩因上聖德疏為文宗所特知,諭祁雋藻曰:“敢言必能負重。故其後遂倚以平亂。”

由此說來,曾國藩在此疏中固然表現了他的耿耿忠忱,而鹹豐皇帝也在此疏中看出了曾國藩之有擔當、有抱負,可委以重任。此一奏疏在曾國藩個人前途,以至清皇朝的前途居有何等的重要性,也就可以不言而喻了。

有書記載說,曾國藩最怕雞毛。書中說,曾國藩平素莫名其妙的最怕雞毛,偏又愛吃雞肉。當時,緊急公文,信封口都帖有雞毛,俗有“雞毛令箭”之稱,曾國藩一生,見了這種文書,總是不敢親自開拆。曾國藩死前的一年(同治十年,1871年)他到上海閱兵,閱兵台上供張齊備,侍衛先來檢查,瞥見曾國藩的坐位後麵有雞毛帚子,大駭,立刻吩咐取去藏過,閱兵儀式才如常舉行。就是這樣一個連雞毛都怕的人,卻能冒死犯顏直諫,不失時機地說出那些常人所不敢說的話,確是令人佩服。

民國時期學者徐一士評論說:蓋此疏之伉直,在當時確為言人所不敢言也。康熙時進士、廷臣孫嘉淦對乾隆皇帝所上的《三習一弊疏》,雖然號稱為有清一代的名奏議,然而,僅泛泛而論朝政得失,與曾國藩的直言鹹豐帝種種過錯之舉,實在不能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