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閔三笑,今年35歲,黔中電視台《民生關注》欄目副製片。
我最終違背了父親的意誌,沒跟著練武,成不了武術冠軍,也沒有給閔家寨增輝添彩。
大學我選擇了中文,盡管我成為了夜郎穀閔家寨上千人中的第一個大學生,盡管父親滿臉堆笑大宴賓客,但是我知道,父親隱忍地傷心了好一陣。
其實我不僅是閔家寨的第一個大學生,也是青城縣第一個混到省電視台工作的人,後來還成為製片人,好歹也算是一個副科級幹部。
父親如果在天有靈也會感到些許欣慰的吧。我想。
我的父親,在八年前突然辭世,正在出差的我也沒能送他最後一程。三天後我趕回老家,父親已經入土。
母親說,父親臨終有交待,隻準在家停放一日。連三個姐姐也沒見上父親最後一麵。
父親的骨灰就葬在青杠林出氣洞邊上的山腳,我和三個姐姐在墳前跪了三個小時,哭了三個小時。
我還是感覺我越來越對不起父親,第一是閔家絕學炫龍神掌到他這一代就失傳了;第二,我突然感覺我的這個副製片崗位有點岌岌可危。
去年,從省扶貧辦調來了一個年輕人彭澤軒,28歲,精明能幹。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帶著兩百萬的項目過來,做了十集脫貧專題,拿了五個一工程獎。副總老唐已經很明確地暗示我,假如2016年我再不有點長進,彭澤軒有可能會取代我的崗位。
話又說回來,2016年已經過去一個半月,我要是不弄出個像樣一點的策劃,其實我自己都很難給自己一個交待。
但是,我該策劃什麼項目呢?
我一直從事的都是民生新聞,隻想實現一直追求的記者夢。這十多年來,我幫助的對象不說一萬起碼也有八千。解決家庭問題,化解感情糾紛,幫助農民工討薪,援助困難群眾……累計下來,我個人捐款也達到七八萬元,因此獲得了全省“新聞職業道德模範”的稱號。有觀眾送來錦旗,讚譽我為“人民好記者,百姓貼心人”。當然,這麵錦旗我隻敢悄悄珍藏在家裏。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你說要叫我策劃一個“維權別動隊”、“治噪行動”、“幫忙幫到底”等等之類的板塊項目,我半天時間就能拿出整套方案。但是叫我設計項目去圈錢……這的確不是我的長項呢。
要說彭澤軒這小子,本事也還是有一些,最起很能碼審時度勢,要當個副科也不是難事。問題是我們欄目一正四副的科級編製已經額滿,上一個必然就要下一個。論關係講背景,我就是最差的那個。
有時候,資曆和本事不一定管用。
但是,圈錢的策劃,我真的搞不來……
心情甚是鬱悶,幹脆到南山道觀去找道長墨農先生,聽他講講禪理,或許鬱結會有所舒展。
一進門,就看見墨農先生一個人坐在火爐邊烤火,嘴裏嚼著東西,右手掌卻一直哆嗦著。
“幹什麼啊墨農先生?”我驚訝地問,心想老爺子該不會患上什麼怪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