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墨農先生以前就家道殷實,改革開放剛剛開始那陣,他已經是罕見的百萬富翁,沒幾年又成了響當當的千萬富翁。十年過後,墨農先生已經身家過億。
就在這個時候,墨農先生突然在一夜之間把絕大部分所有家當部捐給了慈善機構,自己隻留下兩千萬元。然後退隱商海,雲遊江湖,最終到南山道觀隱居起來,據說道觀修葺就花掉了四百多萬。墨農先生當上了道長之後,倒是也掛了一個政協委員的虛銜。
墨農先生無兒無女無親人,他掙那麼多錢也沒有多大用處,不如在道觀裏落個清淨的晚年。墨農先生畢竟是很有頭腦的人。
雖說墨農先生曾經是商場巨賈,但是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出家人,思想和行為都和凡人不同,和我也甚是投機。
而且,墨農先生雖為出家之人,卻是抽煙喝酒罵娘樣樣大拿。用他的話來說,神仙都是無拘無束的,修道之人,不為凡塵俗事所困,愛怎麼地就怎麼地。
他的這個觀念和我狂放不羈的性格甚是吻合,因此我不叫他道長,稱之為先生,而墨農先生則大大咧咧地稱呼我為閔老弟。
“凡塵瑣事,俗人所累,三笑老弟計較太多了。”
墨農先生聽我訴完苦之後,輕言細語地拋給了我這麼一句話,我悟不出什麼禪理來。
“先生不在凡塵,自然不被其困了。可惜,我不想出家。”
我幽幽長歎。
我雖然狂放不羈,不過和墨農先生相比,所受的束縛的確太多了。
其實我還想說我離不開金錢,更離不開女人。地位倒不是那麼重要,但是現在如果我連副科都保不住,我就不可能有年薪二十萬。
我需要更多的錢,我還想要買回閔家寨的閔家老宅。據說那是我先祖留下的,在青龍山半腰處無比巍峨。大大小小四十間屋子,土改的時候被貧下中農分光了,現在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我還想要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生一大堆武功高強的兒女……
但是這些話我還是沒說出來。
我再怎麼狂放不羈,說話還是要過過腦子,這些話要是對墨農先生說出來,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了。買下閔家老宅,無非就是一兩百萬的問題;找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對當年的商場巨賈來說,無非也是信手拈來。
最關鍵的人家現在出家了,萬一墨農先生這些方麵有過什麼傷心的過往,始終不好。
不過,三年的交往,有意無意之間,我的這些念頭已經暴露給了墨農先生。
墨農先生點著頭,忽然說:“據我了解,夜郎穀的閔氏一族,當年也是名震江湖的,三笑老弟也算是出生於名門之後啊。”
“陳年舊事,名門與我何幹?”
我不覺心生悲戚:閔家老宅,在夜郎穀邊的閔家寨已經沉寂了幾十年,我倒是一直就想買回來的,閑著也行,讓它成為真正的閔家老宅,這樣我或許真的能沾一點名門之後的味兒。
可是在哪裏去找那一兩百?難不成墨農先生您會借個百十萬給我?
算了,我怕欠賬,更怕欠人情。
墨農先生不說話,獨自用左手拇指掐著幾根指頭,不像是在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