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症以七情過傷為主,如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等。

鬱則氣滯,升降失度,肝鬱氣滯,心脾氣結,因此以肝膽、心脾之症為多。久鬱化熱,津液精血暗耗,每致五髒俱虛,易於成勞。因此鬱症始病在氣,繼而及血,久則成勞。治療以醫“心病”為主;其次宜舒暢氣機,寧心安神;出現虛損,才可言補。如果用《內經》治五鬱之法,常難奏效。

華岫雲在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鬱症篇末按語中指出:“情誌之鬱,由於隱情曲意不伸。”根據葉氏經驗,他認為鬱症的治療“全在病者能移情易性,醫者構思靈巧,不重在攻補,而在乎用苦泄熱而不損胃,用辛理氣而不破氣,用滑潤濡燥澀而不滋膩氣機,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長。”係統總結了鬱症治療用藥之要點。

值得提出的是,許多鬱症患者久治不愈,常與誤補或誤攻有關。華岫雲對此作了深刻的總結,他說:“鬱則氣滯,其滯或在形軀,或在髒腑,必有不舒之現症。蓋氣本無形,鬱則氣聚,聚則似有形而實無質,如胸膈似阻,心下虛痞,脅脹背脹,脘悶不食,氣瘕攻衝,筋脈不舒,醫家不察,誤認有形之滯,放膽用破氣攻削,迨至愈治愈劇,轉方又屬呆補。此不死於病,而死於藥矣。”此種教訓,值得借鑒。

(第一節)肝鬱氣滯的處理

心情不舒首先影響肝之疏泄,產生肝鬱氣滯,因此鬱症以肝鬱為核心。始病在氣,因此疏肝理氣在其治療中占有重要地位,其中可選之方如下。

一、柴胡疏肝散(《景嶽全書》)

柴胡10克,川芎6克,香附6克,枳殼6克,陳皮10克,芍藥6克,炙甘草3克。

每日一劑煎服。

此方由四逆散去枳實,加陳皮,枳殼、香附、川芎組成。此種加減,增強了行氣疏肝、和血止痛之效。

疏肝以調氣為主,但行氣藥辛燥易傷陰血,放行氣不可太過,必須照顧肝體。方中之柴胡疏肝;枳殼、香附、陳皮理氣,均為氣分藥。血分藥有川芎、白芍;川芎為血中氣藥,主和血走散;白芍斂陰,伍甘草可酸甘化陰,意在顧護肝體。全方以疏肝理氣為主,川芎和血行氣;芍藥、甘草之陰柔以製理氣藥之辛燥,說明肝體不虛。因此此方專以疏肝理氣為目的,主治肝氣鬱結、氣鬱血滯所致的胸悶脅痛、寒熱往來,為鬱症初起,疏肝理氣常用。

二、逍遙散(《和劑局方》)

柴胡10克,當歸10克,炒白芍10克,炒白術10克,茯苓10克,薄荷3克,煨薑3片克,炙甘草6克。

每日一劑,水煎服。

此方疏肝、健脾同用,主治肝脾兩虛。方中以當歸、白芍養肝血,柴胡疏肝理氣;白術、茯苓、甘草健脾扶中;薄荷、煨薑助諸藥舒鬱和中。從組方看,由於肝鬱日久,陰血暗耗,兼之脾虛化源不足,陰血亦虧,因此用當歸、白芍補血養肝。疏肝之藥僅柴胡一味,又以薄荷為佐,與柴胡疏肝散相比,疏肝理氣藥明顯為少,因此逍遙散非疏肝之主方。主治肝鬱血虛,兩脅作脹,往來寒熱,頭痛目眩,神疲食少,月經不調。

此方也用於肝膽鬱火。據清·吳儀洛《成方切用》記載:“凡肝膽兩經鬱火,以致脅痛頭眩,或胃脘當心而痛,或肩胛絆痛,或時眼赤痛,連及太陽,婦人鬱怒傷肝,致血妄行,赤白淫閉,砂淋崩濁等症,俱宜此方加減治之。”用於肝膽鬱火應加丹皮、梔子。

鬱症患者常覺胸脘痞悶,心中氣結,意誌消沉,悶悶不樂。從臨床實踐看,逍遙散可使患者心情舒暢,氣結如散,胸膈寬暢。不少患者出現類似用精神藥物後之欣快感。因此,筆者常以成藥逍遙丸用於肝鬱患者,以作怡悅情懷之用。此類患者以老年女性多見,情緒隨季節、晴雨、晨昏而變。春夏心情舒暢,秋冬心情壓抑;天氣晴朗,情緒穩定,陰雨連綿則心煩意亂;而且午後至傍晚加重。發作期間或每日服逍遙丸二次,或午後4時服一次,常可穩定情緒。

三、複方小陷胸湯(自擬經驗方)

瓜萎24克,法半夏10克,炒黃連4.5克,炒川楝子10克,炒元胡10克,旋覆花(包)10克,代赭石10克,青皮10克,香附10克,生牡蠣15克,麥冬10克,葛根10克,合歡花15克,夜交藤30克,炙甘草6克。

每日一劑,煎二次,分三次服。

常見一些鬱症患者,生氣之後出現肝氣橫逆,腸腑不通,氣火上逆。症見胸脘痞悶疼痛,兩脅背心作脹,頭痛心煩,急躁易怒,噯氣頻作,咽噎如阻,腹脹便秘,納呆不食,舌紅,苔黃,脈弦滑數。筆者即以複方小陷胸湯治療。

此方由小陷胸湯、金鈴子散、旋覆代赭湯加減而成。小陷胸湯由黃連、半夏、瓜蔞組成,可清熱化痰,寬胸散結,主治痰熱互結,胸脘痞悶,按之則痛。金鈴子散為氣鬱血滯諸痛之基礎方,方中以苦寒入氣分,疏肝氣、泄肝火之金鈴子為君,辛溫活血行氣止痛之元胡索為臣,二藥為伍,主治肝鬱氣滯,氣鬱化火之心腹、脅肋疼痛。旋覆代赭湯以下氣消痰、降逆除噫之旋覆花為君,苦寒沉降、善鎮衝逆之代赭石為臣,半夏祛痰散結、降逆和胃為佐,因形氣俱實,因此去人參、紅棗,三藥為伍,鎮肝降逆,和胃化痰,止噯氣頻作。

青皮破氣平肝,引諸藥至肝經,香附行氣開鬱,二藥為伍,破氣結、舒肝鬱。生牡蠣益陰潛陽,軟堅散結,伍赭石可鎮肝潛陽,止頭痛頭暈,與青皮、香附為伍,破氣散結,止胸脅脹悶刺痛。合歡花開鬱解憂,夜交藤養血寧心,病起鬱怒,加二味解鬱除煩,寧心安神。便秘加麥冬,背心脹伍以葛根,甘草和諸藥。全方鎮肝降逆,寬胸散結,行氣止痛,兼散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