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實行仁政,大力發展經濟(1 / 3)

在隋末10年左右的社會大動蕩之後,唐初經濟破敗,民戶凋殘,社會蕭條,當時戶不滿300萬,還不到隋代極盛時期的三分之二。黃河之北“千裏無煙”,江淮之間“鞠為茂草”,到處是荒涼殘破的景象。到了貞觀初期,仍然是“霜旱為災,粟價騰起,突厥侵攏,州縣騷然”,“自京師及河東、河南、隴右,饑饉尤甚,一匹絹才一鬥米”。如何盡快地醫治社會的創傷,安民興邦,就成了擺在唐王朝君臣們麵前極為緊迫而繁重的任務。

殘酷的現實,無疑給封建統治集團以沉重的壓力,但同時也為有誌之士提供了施展聰明才智的廣闊舞台。作為太宗股肱之臣的魏征,以史為鑒,特別注意吸取隋二世而亡的經驗教訓,並且不拘一格地從儒、道、法諸家學說中汲取有益的成分,提出並推行了一係引治國良策,它的核心是:施行仁政,取信於民;清靜無為,予民生息。這些政策的實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民心的向背,是一個政權興衰存亡的關鍵,要鞏固新興的唐王朝,首先必須取信於民。

魏征認為:“為國基於德禮,保於誠信。誠信立,則下無二情;德禮行,則遠者來格。故德禮誠信,國之大綱,不可斯須廢也。”他把實行德政和取信於民看作是國家的大綱,擺在了至關重要的位置。

魏征堅持示民以誠信,他援引孔子的話說:“人無信不立”,又引老子的弟子文子的話說:“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意為:同是一句話,有的話能夠得到人們信任,這是因為說話之前已經取得了信任;同是一個命令,有的命令能夠實行,這是因為命令之外還有真誠的精神。他接著分析說:說了話不能實行,是因為說話沒有信用;發出命令而人民不願服從,是因為命令缺乏誠意,說沒有信用的話,發布缺乏誠意的命令,君子是絕不會那麼做的。對此,他曾多次告諫太宗要講求誠信。甚至不惜為此抗詔令、逆龍麟。

史載:武德九年(626年),太宗初即位時,負責征兵的簡點史與封德彝等人,都想把中男18歲以上的征調入軍。(初唐規定16歲為中,21歲為丁)充力役,因此征兵不能在16~20歲的中男間進行。時任尚書右丞的魏征,堅持原則,行使封還詔書之權,征兵的文書發出三四次,他都不予簽署。封德彝再次上奏,太宗十分生氣,又發出敕令:“中男已上,雖未十八,身形壯大,亦取。”但是魏征仍執意不從,拒不簽發文書。太宗怒氣衝衝地召見他,變臉變色地責問說:“中男當中如果真是矮小的,自然不抽他們從軍,如果身形結實壯大,也可以抽取,這對於你有什麼妨礙?固執得太過分了,我不理解你的用意!”魏征神態嚴肅地回答:“臣聞‘竭澤取魚,非不得魚,明年無魚;焚林而畋,非不獲獸,明年無獸。’”如果連中男都抽去從軍,田租賦稅將從哪裏去獲取供給?並且,進而直言不諱地指出:陛下總是說“吾以誠信禦天下,欲使臣民皆無欺詐”。現在即位時間不長,可是已經失信了!這種直截了當的批評,使太宗大吃一驚,不無驚愕地問:你所說的不守信義,是指哪些事呢?魏征說:陛下剛即帝位,發的詔書說,虧欠的官家物資,全免。然而有關部門卻以為虧欠秦王府國司的,不算官物,征督如故。陛下以秦王升為天子,秦王府之物,怎能不算官物呢?陛下又曾下詔“關中免二年租調,關外給複一年”,繼而又有敕令說:“已役已輸者,以來年為始。”既已散還其已輸之物,而複又征調,百姓固不能無怪,已經征收到了物資,又立即抽點壯丁入伍,把第二年作為免除賦役的開始,用什麼來取信於民呢?還有,共同治國所依靠的,在於刺史、縣令這些地方官,平時收取賦稅,全委托給他們,到了選拔壯丁時,就懷疑他們詐偽。既然不信任他們,又希望他們誠懇而守信義,不也很難嗎?一席話說得太宗轉怒為喜,他懇切地對魏征說:“我見你固執不已,懷疑你不了解情況,現在聽你說國家不守信義,是不了解民間情況,我對此沒有認真思考,過錯也是很大的!”處理事情往往這樣失策,怎能把國家治理好?於是停止檢點中男入伍。

史籍中,關於魏征規勸唐太宗行仁政與守信義的記載不絕如縷,直至他辭世之前數月,太宗問他:“我克己為政,盼望趕上前代英明君主,認為積德、累仁、豐功、厚利這四件事是首要的,常以此來自勉,但不知我的作為優劣如何?”魏征機智地抓住這一進諫的好機會,回答說:“德、仁、功、利,陛下倒是都兼顧了。國內平定禍亂,國外征服戎狄,是陛下的功業;安撫所有百姓,使他們各有生業,是陛下所謀的利。如此看來,立功、謀利的事做得多,隻是德行、仁義這兩件事,願陛下奮發不止,一定是可以達到的。”

魏征就是這樣不遺餘力地輔佐太宗布德施惠,取信於民的。清初思想家王夫之對此盛讚說:“以太宗為君,魏征為相,聊修仁義之義而天下貼然受治,施及四夷,解辮歸誠。”

為了醫治戰爭創傷,盡快恢複國家的元氣,魏征主張實行清靜無為、予民生息的政策。清靜無為,源於道家的哲學思想,《史記·太史公自序》雲:“李耳無為自化,清靜自正。”道家認為,宇宙萬物的根源是“道”,而“道”是無為而“自然”的。人效法“道”,也應以“無為”為主。老子曰:“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根據這一基本原則,漢初的統治者曾實行清靜無為、予民生息的政策,對穩定社會秩序和發展生產起過重要的作用。魏征認為“靜者為化之術”,實行仁政,達到教化的目標,必須以清靜無為、予民生息為出發點。要想使人民能夠休養生息,一是要避免發動不必要的戰爭,以免勞民傷財;二是統治者要盡量少攪擾百姓;三是統治者要戒奢尚儉,以免征徭無度,違誤農時。這些都是魏征直諫的重要內容,也是後人稱道魏征治國良策的一個重要方麵。

統一全國的戰爭結束以後,唐王朝統治者的注意力需要從軍事鬥爭轉移到和平建設方麵來,魏征為此屢屢提醒太宗要偃武修文。有一次,當太宗談起漢武帝通西域和隋煬帝征伐不息的故事時,魏征進諫說:漢武帝時天下無事,府庫充實,兵馬強盛,於是隨意向四夷用兵,搞得“老弱疲於轉輸,丁壯死乎軍旅,海內騷然,戶口減半”,國用不足,府庫空虛,於是侵漁百姓,內外窮困,直到晚年,他才開始覺悟,下了哀痛之詔,幾乎鬧出大亂子來。隋煬帝依仗國力強盛,便想追隨漢武帝“戎車屢動,人不聊生”,十餘年間,身亡國滅。“陛下威加海外,無遠不臻,深唯二主以為殷鑒,所謂一人有慶,兆民賴之。”魏征把皇帝能不能偃武修文,提到了事關全國人民能否安居樂業的高度,勸誡太宗千萬不要發動不必要的戰爭。他為了使太宗偃武修文,每逢慶典或宴會演奏表示武功的“七德舞”,他都低頭不看,到演奏表示文治的“九功舞”時,才認真觀賞,以此對太宗進行諷諫,連參加宴會、觀賞歌舞之時,都念念不忘偃武修文,可見魏征用心之良苦。

唐王朝是在隋末戰亂之後建立起來的,太宗很重視以亡隋為鑒,魏征便在奏疏中分析隋朝敗亡的原因說:我們遠遠比不過隋朝的庫藏、兵力和戶口,但隋朝由富強而轉政亡,是因為隋煬帝橫征暴斂,徭役不止,使得百姓不能安居樂業;我們卻以貧窮而使得天下安寧,是因為陛下清靜無為,使百姓能夠休養生息。對比之後,他指出“靜之則安,動之則亂”。魏征的這些主張,太宗“深嘉而納用”,因此,魏征健在的時候,沒有發生過不必要的戰爭,直到他辭世以後的貞觀十九年(645年),太宗才親自率兵攻擊高麗,錯誤地發動了一場曠日持久、勞民傷財的戰爭。在班師回來的路上,他想起了魏征生前的勸誡,慨歎地說:“魏征若在,吾有此行邪!”可見,對於貞觀年間偃武修文政策的確定與執行,魏征起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