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載三年(公元696年)五月,營州(今遼寧錦州一帶)地區的契丹族,因不堪邊吏的虐待,起兵反抗,進軍關內,圍幽州(今北京市西),威逼冀州(今河北冀縣、衡水地區),河北為之震動。在此危難之際,武則天起用狄仁傑為魏州(今河北大名)刺史。狄仁傑到任後,以其高深的謀劃,果斷地改變了前任刺史因害怕契丹入寇,盡驅百姓人城,死守防禦的錯誤政策,而是讓老百姓統統歸田,加強農業生產,富民足庫。他認為賊兵尚遠,不能驚慌失措而誤了生產;即便寇來,自當用兵當之,也不能隻靠驅趕老百姓。由於他的富民防寇政策對頭,契丹不敢入侵,並逐漸兵敗退走。老百姓歌頌狄的功德,爭相為之立碑紀念。不久,狄就被武則天召為鸞台侍郎,加銀青光祿大夫,兼納言,是為宰相。

狄仁傑為相後,政績卓著,為武則天的統治出了許多好主意,其基本策略是和睦邊陲,富民強國。為此,他曾上疏勸武則天不要遷老百姓到不毛的疏勒(今新疆疏勒地區)征伐戍邊,指出窮兵黜武不是“固本安人之術”,主張委少數民族有威望的首領治理當地,寧邊安內,“則國家有繼絕之美,荒外無轉輸之役”,“省軍費於遠方,並甲兵於塞上,則恒、代(今山西大同、代縣一帶)之鎮重,而邊州之備實矣”。但他對邊防的鎮守也是非常重視的,其策略是:“但當敕邊兵謹守備,蓄銳以待敵,待其自至,然後擊之,此李牧所以製匈奴也。當今所要者,莫若令邊城警守備,遠斥候,聚軍實,蓄威武。以逸待勞,則戰士力倍;以主禦客,則我得其便;堅壁清野,則寇無所得”。接著他又建議武則天“廢安東(今遼寧及朝鮮部分地區),複高氏為君長,停江南之轉輸,慰河北之勞弊,數年之後,可以安人富國”。

在趙、定(今河北趙縣、定縣地區)等州遭突厥入侵騷擾時,狄仁傑親任元帥驅逐,接著又任安撫大使,負責處置河朔(今河北、山西一帶)的善後工作。在突厥入侵時,當地不少人隨從騷擾官府;突厥退後害怕受誅,逃匿在外,朝廷不少大臣主張嚴加追究,予以鎮壓。狄仁傑上疏表示不同意,並提出了自己的遠見卓識,主張采取寬大政策,脅從不問,既往不咎,他詳細地分析了當地人的性格和受脅迫的原因之後,指出:“人猶水也,壅之則為泉,疏之則為川,通塞隨流,豈有常性。……今以負罪之伍,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潛竄山澤。赦之則出,不赦則狂……臣聞恃大國者不可以小道,理事廣者不可以細分。人主恢弘,不拘常法,罪之則家情恐懼,恕之則反側自安。’伏願河曲諸州,一無所問。”武則天接受了他的高策,結果當地逃亡者很快回歸,民心安定,官道暢通,百姓樂業。

狄仁傑的懷柔招撫策略,不僅穩定了內地人民,而且對周邊的各少數民族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在平定契丹、突厥等少數民族的入侵之後,對投降和俘虜的頭麵人物和將領,力勸則天排除眾議,不計前罪,不予處死,還委以官職,對將功贖罪的,和漢族一樣,贈賞封爵,結果許多少數民族的首領和酋長,紛紛投唐歸化,如李楷固、駱務整原都是契丹的首領,曾帶兵侵唐,敗後投降,狄奏請委以重任,兩人後都立了戰功,提升為大將軍,李楷固還封爵燕國公。唐代是我國曆史上各民族交融和大團結的典型時期。狄仁傑主張和執行的民族和睦政策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遠謀複李唐。狄仁傑為相後的政績和所作所為表明,他對武則天稱帝和執行的政策是擁護的,因此對她也是忠心的。但作為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他卻看到了武則天之後的問題。這一點他要比武則天頭腦更清醒。他知道,在封建社會女人當皇帝是大逆不道的,隻能是偶然現象。武則天之後誰來當皇帝是個關係國家命運的大問題。狄仁傑出於憂國憂民和正統思想,認定隻有讓李氏後代來繼任,國家才能安定。而這個想法他又無法與武則天直說,因為武則天在繼承人的問題上始終是猶豫不定的。因此,他隻能以自己高超的謀略加以實現。曆史證明,他的謀算和努力是成功的,李唐的恢複和唐之中興,狄仁傑是有大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