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道:“但是,他至少能夠做到‘夫唯不爭,故無尤’。”
周不疑沒想到這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公子,心思竟是如此消極,隱隱有看淡名利隱世獨立的念頭。不過,他的身份注定了這種想法是不現實的,身為一代豪傑曹操的兒子,想要獨善其身談何容易。或許,曹衝也隻是看多了老莊之學有所感慨,少年心性又讀書多的孩子,總會有些理想化的想法,將來年紀大了上了戰場、進了朝堂,可能就不是今天這番想法了。試想又有哪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從幼年開始就是個鐵石心腸嗜殺成性的人呢?所謂“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如此了。
周不疑笑道:“張大俠把孩子托付於你,你要盡心撫育於他,保護他;還有父母親人你也要盡力去維護。公子又怎能做到與世無爭呢?”
曹衝頷首道:“你說的不錯。在這樣的亂世,為了保護和幫助重要的人,本領是肯定要學的。當別人從我眼前劫走張凡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如果我有許叔叔或恩公那樣的本領,必定不會讓張凡受如此之苦。不過,爭名逐利的事情,我已決心不會去做的了。”
周不疑舒了口氣道:“對了公子,洗髓伐骨所傷者應是你的全身經脈,你可以嚐試習練內功,或許對身體恢複有益處。”
曹衝左手撫額,苦笑道:“我已沒有內功了。”
周不疑奇怪道:“沒有內功了?”
曹衝道:“我想可能是洗髓伐骨的同時會消除原有的內功吧。可我嚐試重新修煉史師父所授的內功心法,居然毫無所得,根本聚不起氣來。或許是我身體並未痊愈的緣故吧。”
周不疑道:“說起來你已貫通奇經八脈,修習內功應比以往神速,怎麼會這樣呢?嗯,我把水鏡門內功心法傳授於你,你再試試。”
當下周不疑便將水鏡門內功心法說與曹衝,曹衝按照心法所示盤膝而坐,雙手平攤於膝上,閉目修習。片刻之後,睜開眼睛。
“怎麼樣?”
曹衝搖頭道:“還是不行,根本無法修煉,我努力意守丹田卻始終不能生氣、聚氣。”
周不疑道:“完了!難道張大俠給你洗髓伐骨出了問題,你已不能修煉內功?”
曹衝道:“哎,不管了,待我身體痊愈後再試試吧。我本來覺得練得一身武藝比學詩書更重要,畢竟武藝是自己能夠獨立掌握的力量,而讀書則要通過功名和權勢獲得力量。但若是真的一生不能練武,我也不在乎,隻是恐怕要辜負恩公的一片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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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除了部分穴道仍有微微痛楚之外,曹衝已經行動如常。於是迫不及待地去向司空府主事的兄長曹丕申請將張凡接入府中居住的事宜,曹丕欣然應允,把張凡的住處安排在緊鄰曹衝、周不疑二人的房間,並劃撥了兩個下人專司照顧張凡日常生活的差事。自此,司空府多了兩個同樣享受公子待遇的外姓人。
因為周不疑的學問要比曹衝更好,又有耐心,教導另外十二個孩子的事情便順理成章地全權委托了周不疑。周不疑當了孤兒們的先生,除了教習詩文外,還增加了武藝課。按照周不疑跟曹衝說過的想法,這些孩子雖然將來入仕之途不通,但如今正是大爭之世用人之際,學得文武雙全將來也可進入軍旅之中,以軍功來博取功名還是可行的。那些孩子們也不再以“小先生”來稱呼周不疑,而是直接稱“師父”。
又過兩日,周不疑受到了師門的回信,信中隻有一句話:荊州動向未定,安居曹府,待官渡定局。
原來韓嵩自許都返回後,聲言曹操乃是明主,力勸劉表歸附並遣子入朝為質。劉表多疑的老毛病再犯,懷疑韓嵩已被曹操收買,把他抓了起來準備處決。水鏡先生聯合劉先、蒯越等人加以勸說,並呈上隨行人員的證詞,韓嵩方得免死,但卻被囚禁起來。水鏡先生認為劉表不能下定決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也不看好官渡之戰曹操能勝。於是便傳信周不疑安居曹府靜待官渡之戰的結果,在這期間,水鏡門暫時還不能對曹操有什麼支持行動。而且,在選定天下明主這樣的大事上,水鏡門並不會僅憑周不疑這個地位不高的弟子的一封信便能作出決策,還要考慮更多方麵的因素,其中,以“水鏡三傑”為首的弟子們的意見也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因素。
水鏡門最寶貴的財富是人才,是堪稱當世英傑的人才而不是普通人人,司馬先生做不到讓他們唯師門之命是從,何況,唯命是從的人又豈能稱之為當世英傑。因此,對於可視為天下明主的對象,必須要先在門派內部達成共識,才能使這些英才將來心甘情願地入仕。目前的情況是,曹袁之戰塵埃未落定,將來中原誰主沉浮還未可知,而且“水鏡三傑”似乎對曹操頗有微詞,所以司馬先生決定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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