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算是一名孤兒。”典雅女子端著高腳杯,輕輕晃動著杯內的紅酒“後來發生了什麼?”
話說了這麼多,我仍舊無法明白為什麼麵前這名女子進入旅館後,會直接信步來到前台,邀我與她一聚。
的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與她相識,隻不過這種相識的緣由卻是有點匪夷所思。記得那是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五前一天晚上,這名女子跌跌撞撞,似是神智都不太清楚的闖進了旅館,要求住宿。
一九三七年,是我在旅館工作的第十個年頭。十年時間過去,對於旅館各方麵應該了解的地方,我也都有所了解。所以當時望著神誌不清的這名女子,我第一反應是當她走錯了旅館,準備要求她離開。
可她卻表現的對旅館規則十分熟悉,沒等我能夠開口,她便就從口袋裏掏出了該付的房費,二十枚略顯陳舊的銀元擺在我麵前,我便沒有了再懷疑的理由。
陰陽旅館是一個很奇怪也很特殊的地方,它的規則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至於說為什麼我會對這名女子產生很深的記憶,原因就在於當年我就覺得她恐怕費了很大功夫才攢夠了那二十枚銀元,而且特地挑選了農曆七月十四這一天前來入住。
因為那涉及到旅館的其中一項規則:凡入住陰陽旅館的顧客,不論你是哪一天推開了旅館厚重的大門要求住宿,你都必須從那一天開始,一次性付完到下一個七月十五之間那麼多天數的房費。
也就說,旅館的計費方式是按今天的七月十五和明年的七月十五為一個計算周期。無論你決定在這裏住多久,房費必須都得一次性付清。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點,當一個循環的房費到期後,七月十六,你就必須立即繳清下一個周年的房費,不得延誤,不得退房,否則死神便會找上你。
就這一項規則來說,此刻我眼前這名女子對時間方麵的掌握便就恰到好處,她挑選了七月十四前來入住,如此一來,隻需要付清一晚房費即可。
而事實上,在遇見她之前的十年時間裏,我也遇到過類似的客人,那些客人大多都是道聽途說,覺得好玩有趣才來嚐試,甚至蔑視旅館的規則,覺得七月十六不交下一年的房費,旅館方麵又能拿他如何。
當然,用句現在的話來說,那些人都是一些紈絝子弟,不懂得規則的重要性。畢竟那個年代,即使專門挑選七月十四辦理入住,二十枚銀元一晚的房費,一般百姓也是絕對付不起的。
是的,那天晚上,收下了這名女子遞過來的二十枚銀元,免不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後,因著發現她雖然有些神誌不清,但是身上衣物並非一般貨色的緣故,我覺得她恐怕也是其中一名紈絝子弟,於是我不禁有些厭惡也有些惋惜,因為她,確實是一名很美麗的女子。
辦理好了入住,我也記得了她的名字,非常文靜,頗有書香味道,“肖蕊。”
得到了鑰匙,肖蕊雖然身子歪歪倒倒,小手卻能夠緊緊攥住那把鑰匙,接著隻見她似是對旅館內部構造一清二楚,不用我說明,便主動輕車熟路上了樓梯。
“肖女士,明晚七點,旅館晚宴請務必到達,不可遲到,不可缺席,這是旅館規則。”目送著她的背影,我有了刹那間的迷離,半晌才反應過來要交待這件事。
肖蕊聽見,原本歪歪倒倒的身子突然一陣顫栗,片刻後,隻見她側身過來望向了我,那一瞬她所留下的影像,我至今還可以清晰瞧見,美麗的猶如仙子一般,她輕啟朱唇,巧笑嫣然,妖嬈百媚,“我不會錯過。”
話聲入耳的一刹那,我不得不更改此前的猜想,她或許經濟拮據,但她對這家旅館的了解程度恐怕比世上絕大多數人都要深。
‘旅館多了一名有趣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