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可以得到公理一的一則推論:漫畫腳本在創作中應該以服務於該漫畫預定讀者群為參照,製造能夠或有利於以漫畫鏡頭語言表達的情節,設計畫麵能夠描繪的場景氣氛。
說到這裏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印象——影視劇本是比較特殊的文學,漫畫腳本則是比較特殊的劇本——這三者是層層嵌套的包含關係而不是開頭所認為的交集關係。這樣也就可以得到第三個推論:漫畫腳本的創作過程可以大致的分為三個層次,首先是文學層麵上的思考,然後是形成一個腦海中的電影,最後經過漫畫化的清洗整理得到成品。這三個層次經常是隻用同一個創作步驟就可以完成——它們與過程次序沒有必然聯係。
(第四節)日本漫畫腳本的套路
很多時候,我們必須學習日本,這是一種恥辱,但也是一種機會——至少有東西可學,可以減少閉門造車作井底之蛙的危險。
日本漫畫從發展到現在,經驗已經成熟到了很多東西不言自明的程度,他們對於腳本的創作也是完全駕輕就熟的。他們有職業的腳本作者以及代表出版社對腳本進行修訂的編輯,這二者就像火車的鐵軌,將漫畫腳本手推車式的創作變成火車式的高速大量生產,這種條件我們現在還完全不具備。對於日本的這種體製下的產生的漫畫腳本,我們沒有實力進行模仿。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日本的漫畫腳本因為產業化而走向了套路化。就像好萊塢的套路一樣,除了少量“大片”以外,更多的是應一時之需的商業垃圾。近幾年國內盜版書泛濫成災,其中充斥了大量的這種垃圾漫畫——既庸俗又引人入勝,在矛盾中體現了商業漫畫的特點。
日本的商業化文化同時還存在著非常讓人不理解的一麵,比如說鴨蛋超人、可賽前來拜訪之類,庸俗並且毫無意義的重複——就算是商業,也沒必要非讓人吃得瀉了肚不可吧?當然,這也許隻是日本的一種民族性,和漫畫沒有關係,但是如果可以把這種文化當作正常藝術創作中的流毒,我們就有必要稍加防範。
基於以上的議論,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抄襲日本人的套路,但是卻有著極大的必要加以總結——其實,對於自己的套路,日本人中也有人曾經加以探討,並誠懇的將這種套路稱為值得推薦的經驗。
日本漫畫家菅本順一曾經專門寫過一本漫畫腳本的創作教程,其中深入淺出的講解了日本漫畫的一般套路。他在書中提到,創作漫畫故事的幾條八股分別是:主人公,對手,朋友,矛盾,決鬥。按照這種套路以及菅本順一先生一本正經地解釋,主人公在朋友幫助下打敗對手克服困難的是故事的主線,經常不斷的決鬥是解決矛盾的終極方法。菅本順一先生稱這種套路是漫畫最終都需要的一種金科玉律,雖然這句話誇張的成分居多,但我們卻可以發現在日本漫畫中這種故事套路實在是完全貫徹到幾乎所有的中學生連載中。
菅本先生的理論中,主人公一般分為兩類——糊塗型和淘氣型,很明顯弄內洋太(電影少女)和春日恭介(橙路)是糊塗型,星矢(女神的聖鬥士)和櫻木花道(籃球飛人)是淘氣型。不管這兩者中任何一個,菅本先生說,都不應該是學習好的好學生——正相反,菅本先生要求反麵角色應該具有很強大的實力和很迷惑人的外表,包括好學生的身份、顯赫的家世、聰明的頭腦以及經過良好鍛煉的身體——換句話說,主人公是一事無成的家夥,也許隻有少數的優點,但對手卻全身是優點隻有一兩個致命的缺點。這種反差造成故事的張力,是一種很基本的戲劇處理。主人公單憑自己是無法戰勝強大的對手的,於是要給他們安排朋友——這些朋友是用來製造更多戲劇衝突的,他們有各自的優點——上一集被打敗的敵人往往就變成下一集的朋友,最後會不斷有大敵出現,什麼時候打敗真正的敵人就要看編輯對市場的觀察了。這種對一種用熟的手法無限製重複的做法,是日本民族重視傳統和精細加工的民族性。在這種固定的模式下,作者們將精力投入到情節的細節、故事的背景、人物的性格、造型塑造和畫麵的美工上。運用這種模式,日本人成功地將包括運動、飲食、音樂、禮儀、甚至非常專業的一些領域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輕鬆的引入漫畫中從商業化來講,這種故事套路與好萊塢一樣是比較純粹和保險的方法。在國內,顏開的《雪椰》是走這個套路的,即便出版和創作的速度曾經形成很致命的阻礙,這部作品也還是獲得了非常大的成功。相比之下,趙佳的《黑血》雖然也很商業,但由於終於選擇了陳之默這個超級強人作主人公並在後期過於強調曆史背景的交代,脫離了大眾的生活圈子,終於還是流於瑣碎和空洞。姚非拉的《夢裏人》無疑應該說是係列型連載的傑出嚐試,散碎而灑脫的生活細節帶給人田園詩的意境,但是卻最終使讀者感受不到故事的整體,他在故事中失去了連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