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末年,王莽秉政,為了邀買名譽,為其取代漢朝做輿論準備,王莽以托古改製為手段,指派劉歆為首,征集當時學識淵博、通曉天文、音律的學者百餘人,考訂曆代度量衡製度,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度量衡製度改革。這一改革曆時數年,取得了兩個方麵的成果:一是形成了中國古代度量衡最係統、最權威的理論體係,另一是在該理論的指導下製作了一批度量衡標準器,為這一改革提供了實物依據。
劉歆的度量衡理論至今猶存。在曆史上,劉歆的政治人品常遭人非議,他是王莽的國師,曾助紂為虐,最後又圖謀背叛王莽,事敗身亡,但他的度量衡理論,卻得到了後世一致認可。《漢書·律曆誌》在闡述度量衡理論時,並不因人廢言,而是對劉歆的學說持客觀態度,認為該說“言之最詳”,因而對之采取了“刪其偽辭,取正義著於篇”的做法,去掉了他對王莽的阿諛奉承之言,而將其理論本身原原本本記載了下來。劉歆理論的具體內容,前文在討論古人對度量衡基準的選擇時,曾有所涉及,這裏不再贅述。
劉歆所監製的度量衡標準器,據《漢書》的記載,大致有以下幾種類型:
①度器兩種,一為銅丈,長1丈,寬2寸,厚1寸,以此來規定分、寸、尺、丈四度。另一為引,即竹製卷尺,長10丈,寬6分,厚1分,供長距離測量之用。
②量器1種,五量合一,青銅製造。主體為斛,下部為鬥,左耳為升,右耳上為合,下為龠。表現斛、鬥、升、合、龠5種量製。③權器5種,用銅或鐵分別製造,均呈圓環狀,環孔徑為其外徑的1/3,用以表示銖、兩、斤、鈞、石這5種權製。
④衡器至少1種,用銅或鐵製成,類似現今天平之橫梁,起衡器作用。
這些標準器,都刻有王莽統一度量衡的81字詔文,並於王莽“正號即真”的始建國元年(公元9年)正式頒行。王莽詔書中有“初班天下,萬國永遵”字樣,就是說這些標準器是初次頒布,要求各郡國遵照施行。西漢末年郡國數為103,故知這些標準器每種至少在百份以上。雖然為數不少,但時光流逝,滄桑巨變,能夠流傳至今者極其罕見。現存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新莽嘉量,就是其中之一,真可謂無價之寶。
從出土文物來看,也有其他式樣的度量衡器,同樣刻有王莽統一度量衡的詔書。這些器物雖然未被收入《漢書》,但對於計量史來說,也同樣彌足珍貴。
王莽統一度量衡,頒發標準器,勢必要求各地毀棄舊器,行用新器。這樣一來,繼王莽新朝之後的東漢王朝,除了繼承王莽之製以外,別無選擇。史書上對於東漢的度量衡建設,素乏記述,原因也就在於它完全繼承了王莽的一套,缺乏自己的創新和發展。另外,東漢對於度量衡統一與否,重視程度也不及新莽王朝。據《後漢書·第五倫傳》記載,第五倫在長安管理鑄錢及市場諸務時,“平銓衡,正鬥斛,市無阿枉,百姓悅服”。可見,當時度量衡製度比較混亂,故第五倫平正度量衡,得到百姓擁護。這也說明東漢對於度量衡製度的重視程度,比不上新莽。既然不甚重視、又無創新意圖,隻好全麵沿襲新莽的一套了。
新莽嘉量
在中國古代傳世的度量衡標準器中,可與商鞅方升相媲美甚至更勝其一籌的,是目前保存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新莽嘉量。
所謂“新莽嘉量”,“量”,是指量器;“嘉”,為善、美之意。合在一起,“嘉量”就是標準量器的意思。至於“薪莽”二字的由來,則是因為該量頒行於王莽創立新朝的始建國元年的緣故。
新莽嘉量的產生,確實與王莽有關,是他政治圖謀的產物。西漢末年,王莽把持朝政,為了實現其政治野心,他以複古改製為名,征集天下通曉鍾律的學者多人,在著名律曆學家劉歆的主持下,係統考證了曆代度量衡製度,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度量衡製度改革。新莽嘉量就是這場改革的產物之一。
王莽新朝十分短暫,但劉歆為之創立的度量衡理論及研製的度量衡標準器,卻得到了後人的充分肯定。《漢書·律曆誌》在記述劉歆的這套理論時,對嘉量的形製及設計思想,做了非常清楚的描述:“量者,禽、合、升、鬥、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於黃鍾之龠,用度數審其容,以子穀櫃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以井水準其概。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鬥,十鬥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銅,方尺而圓其外,旁有靡焉。其上為斛,其下為鬥。左耳為升,右耳為合禽。其狀似爵,以縻爵祿。上三下二,參天兩地,圓而函方。左一右二,陰陽之象也。其圓象規,其重二鈞,備氣物之數,合萬有一千五百二十。聲中黃鍾,始於黃鍾而反覆焉。”從這段話中我們知道,嘉量包含了龠、合、升、鬥、斛這5種分量,它們的換算關係是:
1斛=10鬥
1鬥=10升
1升=10合
1合=2龠。這5種量通過巧妙的設計,組合在一起,形成嘉量。從現存實物來看,嘉量為青銅質地,其主體是一個大圓柱桶,近下端有底,底上方為斛量,下方為鬥量。左側有個小圓柱桶,為升量,器底在下端。右側也有一個小圓柱形桶,底在中間,上為合量,下為龠量。斛、升、合三量口向上,鬥、龠二量口向下。這樣的結構,與《漢書·律曆誌》的描述完全相符。像這樣有文獻詳細記載的度量衡標準器,能夠完整流傳至今,實在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