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受傷?”這次席濤的聲音清晰了幾分,我搖搖頭,不知為何我的眼眶有些滾燙,視線漸漸模糊,一顆滾燙的水珠從眼眶滑落,海風吹來我的臉上一片冰冷。
席濤用力抑製,可他沒有一點血色的唇角溢出一絲絲緋紅的血,紅色越來越多,他的臉卻在笑,手壓在我的腰上,手指動了動,卻是無奈的笑道,“我動不了了,你再忍一忍。”
我不停的搖頭,仿佛一股悲傷的情緒在心裏蔓延,視線越來越模糊,席濤那張臉越來越不清晰,可他吐出的血越來越多。
“別哭,小靜——”席濤想動手給我抹去淚水,可他似乎一點也動不了,眨了一下眼睛,又問,“如果、我早些回來,你會不會與我在一起?”
席濤說這話,令我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接著,我聽見搬動重物的聲音,席濤呼出一口氣,卻又在瞬間吐了一口血,他用力翻轉到一邊,盯著我再一次問,“小靜,你會選我的對不對?”
席濤這話落進我的耳裏,就像是遺言似的,我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席濤抬手給我抹去,我感覺到他的手特別涼,他越抹我哭得越厲害。
杜浩笙就站在不遠處,他沒有上前,眼底似有一抹愧疚。
“別哭了,答應我要開開心心的,就像我第一次看見你拿著一個棒棒糖、眉眼彎彎,笑得、真的很、開、心——”
席濤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他褐色的眸子一片幽深,似乎陷入回憶,然而卻又在片刻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越來越渙散,那隻落在我臉上的手一下滑落。
我再也控製不住,哭喊道,“小哥哥——”
海風吹走了我的聲音,就像它替我送到席濤的耳邊,我不停的喚著,眼淚不停往下流,坐在甲板上,顫抖著手去搖席濤,可他的身體漸漸冰冷,那張瘦削的臉一片蒼白,而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不少碎削貼片刺進他的背部,血漸漸幹涸,而那塊沉重的鐵板已經炸開。
席敏琪按壓遙控器那一瞬,是席濤用自己的命護我周全,本來這塊鐵板是打在我的身上,而此時躺在這裏的應該是我,我哭得傷心極了。
“小哥哥——”我長聲一喊,海鷗驚起,拍打著翅膀四散,我感覺腦袋一陣暈眩,向後倒。
我的眼前一黑,身體並沒有碰到甲板落進一雙有力的臂彎裏。
昏迷前一刻,我的腦中隻有一句話,再也看不見我的小哥哥了,眼淚在眼角滑落,陷入昏迷中。
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我穿著陳舊的碎花襯衣,一條藍色大褲衩站在路邊,聞著鄰居香香的飯菜味,我止不住吞咽口水,過了片刻,一個十來歲的小男生走出,他的手中握著一個飯盒,在我的身前停下,將飯盒向我身前送,清秀的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小靜,等久了吃飯吧。”
他從包裏拿出一個勺子,給我將飯盒打開,我看見金燦燦冒著油珠的紅燒肉,聞著香味我就忍不住想吃了。
“快吃飯吧,”小哥哥看著我,目光裏全是寵溺。
我們在一個還算幹淨的地坎上坐下,我舀起紅燒肉正要放在嘴邊,忽然送到小哥哥的嘴前,小哥哥笑著說,“我吃過了,小靜吃。”
他將勺子轉向我,可我就是不吃,最後他拗不過我,隻好吃下紅燒肉。
我這才開始吃飯,我吃得很慢,先吃了些米飯,然後才吃一小塊菜,我覺得特別好吃,將紅燒肉留在最後麵,我與小哥哥一人一塊。
我們一邊吃,一邊笑。
小哥哥還教我讀書,猶記小哥哥布包裏的語文書上的插圖,大雪中的大興安嶺。
我看著插圖,覺得特別漂亮,一顆顆整齊的蒼鬆,上麵被大雪覆蓋,而路麵上也是潔白的雪。
夢裏太過美好,我真不想醒來,可我總聽見耳邊一陣吵鬧,似有什麼聲音不停的呼喚,打斷我美好的夢。
睜開眼,我看見一張憔悴的臉,有一瞬間的不記得,像似大腦裏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大約一秒鍾後,我記起,他是杜浩笙。
“阿靜,你總算醒了,”杜浩笙清俊的臉上似有淚水劃過,他忙按下牆上的按鈕,讓醫生給我檢查。
我渾身很疲憊,腦袋總覺得不清醒,有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一會後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杜浩笙看著我眼裏一片閃亮,微豐的唇在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