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鬼陶畫浪急忙派人四周圍追堵截。
費伍自認武功不弱,見瘋僧放走了魏元芮,不由得氣往上撞道:“瘋子找死!竟敢放朝廷之欽犯,想是活的不耐煩了!”吼聲中拔劍攻上,真是劍走如風令人生畏。可歎的是,他的對手是少林高僧,豈能討到好處。
覺悟大師見劍帶風聲攻至,已知多說無益,遂擺刀相還。也就是五招,被瘋僧一式抹秋刀砍翻在地,大黑頭滾出多遠。群賊見之不由齊吼道:“好你個禿驢,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砍了他。反正那小崽子奔向山巔絕逃不了,對,先殺了這禿驢、再抓那小崽子。”眾賊吼聲中一湧齊上。
瘋僧早知今日難逃劫數,遂將心一橫,施出少林絕技:“紅雲映天”,耳中聽得三聲慘嚎、兩聲悶哼。地上早多了兩具屍體。司馬行右臂中刀,慘嚎聲中暴退;白麵鬼與覺悟互換一掌,哼聲中被震退七尺有餘;那另一哼是誰呢?那隻有瘋僧了,因他隻顧拚命,背部漏洞百出,命門穴挨了史文風一掌……。
瘋僧此掌受之不輕,被打的斜衝而出、一跤跌倒,張口狂噴鮮血。如今的場中隻剩下幾個受了傷的人,中州俠司馬行早止住了血。他看了一眼被反震倒地的史文風,奸笑道:“老禿驢,你已中了史老弟的毒掌,要想活命是難上加難,況,有爺爺在此豈能讓你活到明天。”語畢,一掌直擊瘋僧。
這中州俠司馬行最為奸詐,他知道報仇是小,立萬才是真。因他見覺悟受了重傷,就想揀個現成的便宜,更能表現對主子的忠心。也許智者千慮真的會必有一失!這回他可失算了。
少林,乃武林之泰鬥,其絕學數不勝數。其中有一種密傳絕學:“竭集殘元功”,可在功力渙散或在臨死之計施為,必將給對手以致命一擊。如遇對手功力相當,不但會擊傷對手,更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此時的瘋僧見司馬行一掌推至,早把生死拋開,急運“竭集殘元功”,雙掌齊推迎上。“轟”,一聲巨響,震得沙石、殘葉紛飛,瘋僧如斷線的風箏,直飛出兩丈遠近,頭一歪,昏死過去。司馬行亦飛出兩丈餘,身撞崖壁反彈四尺遠近,連血都吐不出來即昏死過去。穀內靜悄悄,隻有遠處追趕魏元芮的喊聲時有時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白麵鬼才調息好。當他站起身形時不由後怕,因覺悟大師的軀體已不翼而飛,假如……,他真不敢再往深處去想。
夜是那麼的靜,空中的殘月由雲層中透出些許晦光。天地間似乎沒有了一點生機,也許萬物都累了、休息了!隻有秋風還在不停的工作,而且還夾帶著陣陣血腥味。秋風不停的吹落著片片孤葉,而孤葉又偏偏無力反抗秋風的殘暴。隻有悲哀的旋轉、飄落,至於落到哪裏它自己都無權知道;因為它不能控製自己的命運,它雖悲哀、卻沒有哀怨的眼神,更沒有淚水。這倒不是它堅強,因為周圍太黑了,不可能有人看見。
魏元芮從馬背上摔下來,盡管麵頰鮮血橫流,但他已顧不了這些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發足狂奔,因為隻有奔他才有活下來的希望;隻有活下來才有機會報仇!他多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啊!可他不能,因為他已由忠臣之孫變成了亂臣賊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人之後,他每每想到這些、怨恨之火就會越燒越烈……。
遠處,十幾個火把向他遊來,可他沒有再跑,不是他不想跑,更不是不想跑,而是他所處的是三麵追兵、一麵是萬丈懸崖,但,盡管是懸崖,也隻能是他逃生唯一的路。魏元芮虎目蘊淚,回頭看了看追兵,不由得仰天歎道:“父親、母親、師父,孩兒不孝,不能替你們報仇了。”言訖,縱身跳下萬丈懸崖……。
蒙蒙細雨、涼爽清新,也許你會感覺不到它的優點,可此時的它確成了救世主、活菩薩。因為這涼爽的秋雨使得魏元芮逐漸醒來。他慢慢地睜開雙眼、張開幹裂的嘴唇,吸允著這天降的救命的甘露。他想挪動一下身體,可周身疼痛難當。仿佛是散了架子一樣,同時,又覺得上下動蕩、天旋地轉,仿佛置身於雲端。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的回憶起了過去發生的一切!心忖道:“看來,上天有眼、我沒有死。我還有希望!”他慢慢地睜大雙眼,無力的打量四周景色!終於,他看到了烏雲、崖壁,這更使他堅信自己還活著;可略一轉頭不禁大吃一驚,因為身下是無底深淵,自己正躺在一棵斜生的鬆柏之上。他小心翼翼的把握好虯枝,“悄悄”的坐起。終於,他又發現了新大陸——這棵鬆長在一岩洞口。如此,他又多了一線生機。他暗道:“如今的我是上不去、更下不去,不如先進洞看看,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想罷,小心地爬入洞中……。
魏元芮憑感覺,知此洞逐漸下行。大約入山腹二十餘丈,石洞逐漸開闊、漸高,乃可直立行走。再下行十五、六丈,眼前豁然開朗,光亮隨之誕生,因為他已入一間石室。沒容魏元芮多想,早有聲音入耳、威嚴道:“什麼人?誰派你來的?你到這裏來有什麼企圖?”若在平時,魏元芮一定會被嚇住。可此時此地,魏元芮非但沒被嚇住反倒清醒了,因為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想啊,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那他還有何可懼怕的。
隻見魏元芮他昂起頭、挺起胸,一幅視死如歸的架勢、朗聲道:“這裏又不是你的家,你能來、我為何不能來?”那人“哦”;了一聲,不知用的什麼身法,飄忽間已至魏元芮身前,手腕一翻已扣住魏元芮的脈門。魏元芮立感全身發麻,動之不得、立吼道:“有話說話,何必動粗?況且,偷施暗算也不是大丈夫之所為。有本事,咱一對一單挑,你看我懼也不懼。”
那人聞聽,陰聲道:“你到底是誰?放狼煙說大話對老夫沒用,如你不說實話,路隻有一條,那隻有……。”他本欲說,那隻有死。但,臨近已看清被製住的乃是一孩童,遂收回了要說的話。此時的魏元芮亦已看清,問話的乃是一慈祥的老者,不由暗悔適才的莽撞。老者似乎看出了魏元芮的心事,立一改先前之態,柔聲道:“孩子,你怎麼會到這的?難不成也是被逼的?”
元芮聞聽慈父般的聲音,仿佛見到了親人,哇的一聲哭了。哽咽著道出了事情的經過,最後,他堅毅道:“我得想辦法出去,殺了奸黨、殺了白麵鬼,替死去的師父、家人報仇雪恨,否則,我誓不為人!我就不是魏元芮!”
那老者道:“崖高數丈,憑你如何能上去?況,朝廷既要害你家人,重壓之下豈有完卵。也許現在的魏家隻剩你自己了也說不定。你如果再有閃失,一切誓言都將是空話而已。如果你真想報仇,就聽老夫一言。”
魏元芮道:“那要看是好話還是壞話,如果你說的有道理,我當然會聽了!”老者高興道:“說的在理,不過,你也不想想,我怎能讓你去幹壞事呢?我隻是想讓你在此跟我習藝,技藝練成之時,就是你報仇之日。到時,你出此地將易如反掌,武功更可傲視江湖,你意下如何?”
魏元芮還是個孩子,故有什麼說什麼。聞聽之下直白道:“你如果武功了得又豈能呆在此間,我看和你習藝無疑於畫餅充饑,傲視江湖絕對是不可能,若是老死在這裏那是千真萬確。好了,騙人的鬼話就別多說了,我現在悲傷著呢,不想笑!更笑不出來!”老人聽罷,也不言語。從懷裏拿出一更大的夜明珠放在石桌之上,室內立時更添光彩。
此時,魏元芮才注意到:此老人雙腿已斷,頓感自己言語有失傷害了老者的自尊,遂移開目光,再不幹正視老者。
那老者見之並不在意,長歎道:“很久以前,在這絕雁嶺上出現了一個大門派——無極門。掌門人被江湖同道譽為無極真人。在一次江湖除惡的拚鬥中,無極真人受了重傷,回來後一病不起。當時,他的妻子剛好生下一千金,無法照料他,好在師弟殷勤有加、忙前忙後,每日親端湯藥於床前。可以說,真是無微不至、親子難為。無極真人感激的同時亦心生愧疚,因為之前他對師弟抱有成見,即使聽到師弟說話都感到厭煩。如今見師弟以德報怨,如何不難受於心。”
元芮聽之亦點頭道:“嗯!那隻有以後對他好些,來補以往之過了!這也是人之常理,做人之道。”
老人聞之苦笑道:“無極真人當時也是這麼想的,而且有過而無不及,他甚至想將掌門的位置傳給他師弟。”魏元芮道:“這也無可厚非,人家百般對他好,就應該有回報嗎!這才是做人的道理!若不這麼想、那才是奇怪呢!”
老人道:“好,實在是太好了!半年以後,無極真人身體漸漸康複,隻是感到內力一直提之不起。他心中生疑,遂來到早年練功之處——絕雁嶺之巔。也就是他到達頂上之時,他看到了師弟,從而他知道了,他以前對師弟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絲毫沒有冤枉他。”
言此,老人含淚之雙目欲噴烈火,怒道:“他那個師弟見師兄到來,嬉笑道:‘師兄,你的傷早已痊愈,何以今日才來練功啊?害得我苦等多日?’當時的無極真人早對師弟另眼相看,豈疑其中有詐,聞聽之下道,多蒙師弟照料才得以恢複,算來是撿了一條命,兄真是感激不盡。隻不知師弟在此等我有何要事?為何不能在室內言明?他師弟聞聽樂道:‘這種事怎能在室內言明?再說了,平日裏你的弟子常在你的左右,我也不敢說啊!除非我不想在武林之中混了’。無極真人天性淳厚,豈能往他處去想,更何況此時的他已對師弟有了好感,遂不假思索道,何事如此嚴重?快些道來!以解師兄心中之疑。”
至此老人稍頓,繼而,目中恨意更甚,簡直能噴出烈火。隻聽他怒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師弟之惡、之毒有甚蛇蠍,他……他師弟竟然厚顏無恥道:‘師兄,我知道無極門鎮門之寶乃是烏金刀及烏金刀法。可這兩樣是不傳其他弟子的,既然師兄貴為掌門人,那一定會此絕技了,不知可否賜教一、二’。無極真人聞聽不覺心涼如冰,因為他預感到今天可能要發生的事。但他麵上依平靜道,掌門絕學隻憑上代掌門口傳身教,且要到傳位之計方可。如今,師兄雖功力未複,但假以時日定可與昔日爭輝鬥豔,如若不能再做打算也不遲,不知師弟意下如何?當時無極真人如此說,是因為他已完全看透了他師弟的嘴臉。怎奈自己的功力未複,隻想以話蒙過以圖後事。哪料到他師弟窮追不舍,陰森道:‘我看不必了,不瞞師兄,弟每日為你所端的湯藥之中都放了少許的化功散,日積月累,你的功力已全部消失。如今的你還不如一個常人,再現實一點,可以說,你就是廢人一個。也許史見樂可以救你,但你到何處去尋他?更重要的是,我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你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傳我武功,我技藝練成之時或許可放你們全家一條生路。否則,後果你比我更清楚!’無極真人聞聽內心之驚不亞於晴空霹靂,他知道自己若落到師弟之手將生不如死、妻女也將得到不幸免,如若自己沒了,她們也許會好過一些。一旦想清,立有了主意。於是,他假作思索的來回踱步,終於有了計謀,遂柔聲道:事已至此,再多說何益?其實我早想將掌門之位傳與你了。隻是沒來得及說,既然你說了,我就演給你看。言罷,步上平台、含淚道:師父,徒兒不孝、無能,以致使無極門毀於一旦!弟子隻有以死謝罪!言罷,縱身跳下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