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樹下,他們一人用一隻胳膊攀著對分的脖子。愛麗絲走近他們仔細看了看,她馬上就認出了他們誰是誰,因為在他們前麵的衣領上,一個繡著“達姆”,一個繡著“迪”。“我想他們倆的衣領後麵一定繡著‘特威德’”。愛麗絲對自己說。
他們倆個像一具天然的塑像了,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愛麗絲真的把他們當作塑像,她繞過他們的背後,正要看他們的衣領上是否繡了“特威德”這三個字時,那個標有“達姆”的人突然說話了,把愛麗絲嚇了一大跳。
“你把我們當成塑像了嗎?”他說,“如果那樣,你就應該付錢,因為塑像從來都不是免費參觀的。”
“我說的恰恰相反,”那個標著“迪”的人也說道,“你如果把我們當作活人,你就應該開口說話。”
“噢,對不起。”愛麗絲隻想起來這一句話,因為有一首古老的歌謠的歌詞像鍾表聲一樣在她耳朵吵得她不得安寧,她控製不住自己,大聲背了起來:
“特威德達姆和特威德迪,
決議弄刀舞劍來比武,
隻因特威德達姆說特威德迪,
弄壞了漂亮的新撥浪鼓。
披掛上陣,就要決鬥,
恰有怪鴉從天而降,
全身漆黑似墨桶。
兩位英雄都嚇呆,
把那戰爭拋腦後。
一溜煙嚇跑無蹤影。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特威德達姆說,“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恰好相反,”特威德迪接著說,“要在以前,這有可能這樣;如果假設這樣,那還說得過去;但不是這樣,就不是這樣。這就是邏輯。”
“絕對是這樣的,這是你沒有能力改變的,你用不著假設,”特威德達姆說。
“我並沒有說我要改變它,我是說是這樣就是這樣,不是這樣就不是這樣的一種邏輯。”特威德迪辯解道。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句,過了一會,愛麗絲才找了一個機會,彬彬有禮地問,“我想問一下,要想從林子裏出去,走哪條路最好?我一個人很害怕,天又快黑了,麻煩你們告訴我好嗎?”
但是,這兩個小矮胖人好像沒聽見她說話,兩眼隻定定地望著對方,咧著嘴傻笑著。
他們的模樣真像學校裏的胖男生,愛麗絲吃吃地笑著,然後指著特威德達姆說:“一號男生!”
“我不是!”特威德達姆生氣地尖聲叫道,因為用邊過大,閉嘴時“啪”地一聲響。
“二號男生!”愛麗絲又指著特威德迪笑著說,然後同時他叫了一聲“恰恰相反!”因為她早就猜出他一定會叫一聲“恰恰相反”的。
“你知道嗎?從一開始你就做錯了!”特威德迪生氣地叫嚷著,“拜訪別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候‘你好嗎’和握手!這是最基本的,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好,第一件事就算你做過了,然後該做第二件事了。”說完,這兩兄弟彼此用一隻手擁抱,然後分別伸出空著的那隻手與她握手。
“先和誰握手呢?”愛麗絲想,“另一個會不會見怪呢?噢,我有辦法了。”於是愛麗絲同時伸出兩手分別握住那兩隻手。緊接著他們就手拉手地跳起舞來。為什麼跳舞,據愛麗絲回憶說,是因為當時有音樂傳來,音樂聲的來源之地好像是身旁的一棵大樹。愛麗絲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在她的想像中,樹枝就像琴弦和琴弓,相互摩擦發出無比美妙的音樂。
據愛麗絲說,當時她是邊跳邊唱,唱的是《我們繞著桑樹轉》,她覺得這真是件滑稽的事,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唱的,但她的確是唱了好長時間。
那倆兄弟又肥又胖,剛跳了一會,就累得氣喘籲籲了。“第一回先繞四個圈就行了。”特威德達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於是他們就突然停下來,音樂聲也隨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