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很暖和,但太陡了。"要是我爬到下麵的小路上,"阿瑞埃蒂想,"也許就再也爬不上去了。"所以,她在那裏靜坐了一會兒。不久,她看到了那個擦鞋墊。
"阿瑞埃蒂,"波德輕聲喊她,"你在哪兒?""我隻是順著擦鞋墊爬下去了。"她回答。波德走過來,從台階頂上俯視她。"那倒沒關係,"他看了看,說,"可你決不能順著任何不固定的東西往下爬。要是他們中的哪個人走過來,挪走了擦鞋墊——你怎麼辦呢?你又怎麼能再爬上去呢?"
"它很沉,挪不動。"阿瑞埃蒂說。"也許吧,"波德說,"可照樣挪得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有些規矩,我的女兒,你必須記住。"
"這條小路,"阿瑞埃蒂說,"環繞著房子。那個土坡也是。"
"不錯,"波德說,"這讓你想到了什麼?"阿瑞埃蒂在一塊圓石子上蹭著她的紅色小山羊皮鞋。
"我的格柵窗,"她解釋說,"我想,我的格柵窗肯定在那兒,拐過牆角就是。從我的格柵窗裏能看見那個土坡。"
"你的格柵窗!"波德驚叫。"它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格柵窗?"
"我在想,"阿瑞埃蒂接著往下說,"我能不能拐過牆角,在格柵窗外跟媽媽打一聲招呼?"
"不行,"波德說,"我們不能做這種事。不能到拐角那裏去。"
"要是我這樣做,"阿瑞埃蒂繼續說,"她就會明白,我沒有出事。"
"那好,"波德說著,露出微笑,"快去打招呼吧。我在這裏替你放哨。當心,不要大喊!"
阿瑞埃蒂奔跑起來。小路上的石子鋪得很牢固,她的鞋子又輕又軟,似乎根本沒有碰到它們。奔跑多麼令人愉快呀。在地板之下,你根本不能跑,你可以散步,彎著腰走,或者爬行——但決不能奔跑。阿瑞埃蒂差點兒跑過格柵窗,幸好她剛剛轉過拐角就看到了它。不錯,格柵窗就在那裏,緊靠地麵,深深嵌進房子的舊牆裏;窗下生著青苔,把周圍染得綠綠的。
阿瑞埃蒂跑向格柵窗。"媽媽!"她大喊,鼻子緊貼鐵格柵。"媽媽!"她靜等片刻,又喊起來。
喊過第三次之後,霍米莉來了。她的頭發披散著,手裏端著裝滿肥皂水的酸黃瓜瓶螺旋蓋,蓋子似乎很沉。"哎喲,"她生氣地說,"你簡直嚇了我一跳!你在搞什麼鬼名堂呀?你爸爸在哪兒呢?"
阿瑞埃蒂把腦袋往旁邊歪了歪。"就在那兒,前門旁邊!"她開心地踮起腳尖,在綠青苔上跳起舞來,霍米莉從裏麵看不見她的動作。她在格柵窗的另一邊。她終於來到格柵窗之外,正在往裏麵看呢!
"不錯,"霍米莉說,"在春天的第一天,他們總會那樣敞開前門。嗯,"她輕快地繼續說下去,"你跑回去,去找你爸爸。告訴他,如果晨間起居室的門恰好開著,我不反對他去借點兒紅色吸墨紙。小心點,現在別擋道,我要潑水了!"
"怪不得外麵會生青苔呢,"阿瑞埃蒂尋思著,往她父親那邊飛跑。"我們的所有髒水都是從格柵窗裏潑出去的……"
看到女兒之後,波德放心了,聽到她傳達的口信,他又皺起眉頭。"我沒帶帽針,她怎麼能讓我去爬寫字台呢?她應該知道,要想拿到吸墨紙,就得去爬窗簾和椅子。現在快走!上來吧!"
"讓我留在下麵吧,"阿瑞埃蒂央求,"就停留一會兒,到你幹完活兒為止。除了她之外,他們都沒在家。媽媽這麼說過。"
"急著要什麼東西的時候,"波德抱怨,"你媽媽什麼話都會說。你媽媽怎麼知道,她是不是忽然想下床,拄著拐杖下樓來呢?你媽媽怎麼知道,德賴弗太太今天肯定不在家?要是她頭痛呢?你媽媽怎麼知道,那個男孩是不是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