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伯爾斯通的悲劇(1)(3 / 3)

“這樣說,怕是小看了自己,我親愛的華生,再動動腦筋,再琢磨琢磨:

如果不常見,他肯定會送給我一本的。而在他的計劃被打亂之前,他非但沒有這麼做,反而打算通過信件把線索寄給我,他在信中是這麼說的。這就等於說,他一定認為我們會很容易找到這本書。總之,華生,這是本很普通的書。”

“聽來挺有道理。”

“所以,搜尋的範圍已經縮小到一本厚書上了。書分兩欄排版,並且是本常用的書。”

“是《聖經》!”我欣喜地喊起來。

“好,華生,好!但並非如此。就算是自我標榜,我也絕不會想到會是這本書的:在莫裏亞蒂之流的案頭上,絕不會有《聖經》這本書。另外,《聖經》的版本那麼多,他怎麼能斷定我手頭的這本,是和他的那本出於同一版本?顯然,這本書隻有一個標準版,他知道他書上的 534 頁肯定和我的 534頁一模一樣。”

“可是這種書也太罕見了。”

“的確如此,這也正是我們的救星所在。我們的搜尋範圍又縮小到一本大家都會買的,隻有一個統一版本的書籍了。”

“是蕭伯納的書!”

“華生,這本書問題不少:它用詞簡約凝練,詞彙有限。從中選詞很難組成一個新信息,還是忽略吧。字典恐怕亦如此。那麼,還有什麼書呢?”

“一本年曆!”

“棒極了,華生。你要是沒猜中,那我就大錯特錯了。是本年曆!讓我們好好看看韋德克年曆吧:這本書很普及,也很厚,每頁分兩欄排印。雖然保留了一些舊詞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到結尾卻很囉嗦。”他順手從寫字台上拿起這本書來,“這是 534 頁,第二欄,上麵大篇幅介紹有關英屬印度的貿易、資源的內容。華生,把我挑出的字記下來:第十三個字是‘馬爾他’,恐怕這不是個吉利的開端。第二百二十七個字是‘政府’,這多少有點門道,隻是與我們和莫裏亞蒂教授無關。再試試,馬爾他政府做了什麼?哎呀!下一個字是‘豬鬃’,我的好華生,線索沒有了,我們得放棄了!”

雖然他的口氣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他那緊鎖的濃眉卻反映了他內心的失望和忿悶。我無能為力地坐在一旁,憂傷地凝視著爐火。突然間,福爾摩斯的一聲歡呼打斷了這漫長的沉默。他衝向書櫃,從中抽出一本已經發黃了的舊書。

“華生,我們因為太入時而上了當!”他喊著。“我們太遲鈍,所以受了罰。現在是一月七日,我們用的是新曆書。鮑洛克很可能用的是舊曆書湊出那封信的。要是他寫完那封解釋信,一定會告訴我們這一點的。現在我們來看看 534 頁上有什麼在等著:第十三個字是‘這’,看來大有希望。第一百二十七個字是‘有’——‘這有’”——福爾摩斯激動得滿臉放光,當手指向另一個字“危險”時,他那單薄、緊繃的手指驟然一抽。“哈哈!是大寫字母!華生,把它記下來。‘有危險—馬—上—會—降—臨’。然後是‘道格拉斯——富有——鄉村——現在——在——伯爾斯通——莊園——伯爾斯通——確信——緊急。’華生,瞧,純推理和它的成果如何?如果雜貨店有賣桂冠的,我一定讓比爾買一頂來送給它。”

我緊盯著剛剛記下的奇特信息,那是福爾摩斯破譯時,我墊著膝蓋寫下的。

“他這種傳信兒的方法可真夠詭怪離奇的!”我說道。

“正相反,他做得相當漂亮,”福爾摩斯說,“當你隻想從一欄文字中找那些用來表達你的意思的字眼時,就不可能奢望太高。你得靠收信人的才智去彌補,這封信的意思已經清楚了;某些惡魔正籌劃著對付道格拉斯。不管他是誰,正如密文所述,他是一個富有的鄉村紳士。他確信——他找不到‘確信’一詞,就用‘信任’代替——事情很緊急。這就是我們的收獲,難道這不算獨具匠心的小小戰果嗎?”

盡管當沒有達到期望值時,他曾暗自沮喪,但是福爾摩斯現在卻像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一樣,深為一件不錯的作品而陶醉。當比爾推開門,引進蘇格蘭場的麥克唐納德偵探時,他仍在為自己的勝利而抿嘴微笑著。

那是八十年代末初期。當時的阿列克·麥克唐納德遠非像現在這樣名聲赫赫。他雖然年輕,卻深受警探們的信賴,由於成功地辦了幾件委托於他的案子而初露頭角。他高高的個子,身材健壯,給人一種力大如牛的印象。飽滿的前庭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從濃密的睫毛後,流露出深邃的智慧之光。他是一個沉默寡言,一絲不苟,頑強執著的人,帶有很重的阿伯丁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