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伯爾斯通的悲劇(4)(3 / 3)

“那麼,麥克先生,請陳述你的理由吧,”福爾摩斯以一種公平的口氣說道。

“假設確有此人,他也絕非打家劫舍之徒。那隻戒指和那張卡片表明,這是一起出於私人原因的、有預謀的凶殺案。就算如此。現在那人溜進來,專為殺這個死者。如果這樣,他就該知道,事後他很難脫身,因為莊園四周環水。那麼,他會選用哪種武器?人們會說,應當選世界上聲音最小的武器。

這樣,他才可能事成之後,馬上從窗子溜走,蹚過護城河,爭得充分的時間逃之夭夭,這樣才合乎情理。而他現在這種做法合理嗎?費九牛二虎之力,選出世上聲音最大的武器,以便讓這房中每個人聽到槍響,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現場,在他還沒逃離護城河時,就被人發現?這才奇怪呢!福爾摩斯先生,你覺得這可能嗎?”

“嗯,你的理由很充分。”我的朋友若有所思地說,“的確要有充足的證據。懷特·梅森先生,我可否問一下,你們有沒有檢查過河對岸,找一下那人爬出水後留下的痕跡?”

“福爾摩斯先生,沒有找到,因為對麵是石岸,要找到很難。”

“也沒見足跡或水的痕跡?”

“一點兒沒有。”

“懷特·梅森先生,是否願意和我立即去莊園?或許還能找到些細微的線索,從中我們會受到一點啟發的。”

“福爾摩斯先生,我本來是這麼想的。可後來又想,最好還是讓您先了解一下大致情況。我想,如果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您……”懷特·梅森遲疑地看著這位業餘行家說。

“我以前曾經和福爾摩斯先生一起辦過案,”麥克唐納德偵探說,“他一向光明磊落。”

福爾摩斯麵帶微笑說:“至少按我對這一行的理解而行事。我參與辦案,一來是給警方幫忙,二來是為了伸張正義。如果我沒和警方合作,那是因為他們沒讓我知道,我可沒有打算過要沾他們什麼光。懷特·梅森先生,同時我也要求按我自己的方式工作,並在我認為合適的時間向你們報告結果,我要求自始至終這樣,而不單單是在某一段時間內。”

“我深信,有您在場,是我們的榮幸,我們十分願意把一切向您和盤托出,”懷特·梅森先生熱情地說,“華生醫生,跟我來。我們都希望,將來會出現在你的作品中呢。”

我們沿著村落古雅的街道走去。路兩邊直立著截去樹梢的榆樹。街道的盡頭,有兩個古老的石柱,飽經風霜,長滿了苔蘚。石柱頂上的東西已經失去原形,它曾經是代表伯爾斯通的兩個後腿立起的石獅。再往前走,是蜿蜒曲折的車道,環抱在草坪和橡樹之中。隻有在英格蘭的鄉間,才能享受到這風景如畫的自然風光。沿著車道再走一段兒,是一個急轉彎,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詹姆斯一世時代的別墅,狹長而低矮,牆磚已褪成黑褐色,屋前有一座老式花園,兩側是修剪整齊的紫杉樹。再往前走,就是那座木吊橋和寬闊幽美的護城河。河水在冬日寒冷的陽光下靜靜流淌,水銀般波光粼粼。

古老的莊園經曆了三個世紀的洗禮,目睹過莊園主人們的休養生息、悲歡離合,也觀賞過鄉間的舞會、獵狐者的聚會……奇怪的是,由於曆史的悠久,人們似乎能感到那古牆折射出來的凶兆!而那些嶙峋高聳的屋頂,以及稀奇古怪懸垂的山牆,正適於掩蓋邪惡和恐怖的陰謀。當我看到那些凹進的窗戶和房前長長一溜無精打采的浪花拍打著護城河岸時,心頭不由一顫:再也沒有更合適的悲劇舞台了。

懷特·梅森說:“就是那個窗子,在吊橋右邊第一個,窗還開著,和昨晚我們見到時一樣。”

“看上去不寬,一個人要出來可不容易。”

“不管怎麼樣,那人不胖。福爾摩斯先生,您不用說,我們也得出了此結論。不過,您和我這種體形,完全可以擠出來。”

福爾摩斯走到護城河邊,朝對岸望去。然後又檢查起石岸和它外圍的草地邊緣。

“福爾摩斯先生,我已經仔細看過了,”懷特·梅森說,“這兒什麼也沒有,沒有人上岸的痕跡。不過,他為什麼要留下痕跡呢?”

“說得不錯,他為什麼要留痕跡?河水總是這麼渾濁嗎?”

“一般總是這種顏色,溪水從河的上流,帶來許多泥沙。”

“河水多深?”

“兩邊約兩英尺,中間三英尺。”

“所以,不必認為,這人過河時溺水身亡。”

“不會的,哪怕是小孩子,都不會。”